里头的人便走了出来,当先的正是太子朱标,朱标笑道:“可算来了。”

    朱樉笑了笑,同陆长亭一起走在了朱标身后,一行人跟着进了里面的屋子,待走进去一瞧,果然,朱元璋已经端坐在里面了。

    朱元璋抬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笑道:“都来了?长亭过来,瞧一瞧他们做得如何?”

    毕竟是太子寝宫,就算是交给钦天监,朱元璋也并不能完全放下心。

    此时钦天监的人都不知道,若是此时陆长亭看过后,说一句不妥,那么朱元璋对待钦天监也就不再会有半点手软了。

    钦天监的人虽说不如陆长亭的精通,但他们的本事也并不差,得到陆长亭点拨之后,他们便知道该如何了,何况钦天监的人并不少,所谓集思广益,这么多人来做这么一件事,若是还做不好,那他们也不可能吃钦天监这碗饭了。

    陆长亭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布置,低声道:“好了,他们做得很快,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好了。只是太子不能急着搬回来,调理风水至少得等上六十天。”

    “为什么是六十天?这也有何讲究吗?”朱标出声问道。

    “由天干地支相配而来,我们常言六十一甲子,正是一个循环。六十年是不可能了,但六十天却是可以做到的。一个循环,将污浊煞气都排走。”

    “原来有如此讲究!”朱标叹道:“家宅风水之中也多有学问啊!长亭年纪轻轻,却能怀有如此才华,实在叫人忍不住赞赏万分!”

    听着朱标这番话,陆长亭的面色微微有些怪异。

    从前也瞧不出来啊,这朱标竟然有着这样率性的一面,夸起人来都是不打半点折扣的。这实在是出了陆长亭的意料。陆长亭自从认识了朱棣以后的,他的立场便是坚定在朱棣这边,因而他因为偏心,多少有些先入为主,本能地对这太子没什么印象。

    但此时见了,陆长亭却觉得,若是朱标没有早早病逝,他做皇帝或许也不错……

    毕竟朱标不死,朱元璋便不会悲伤过度,一心想着提携孙儿上位,而孙儿年幼,力量尚且微弱,便只有拿几个叔叔给他壮声势,要叔叔们为他鞍前马后,一面还要削了叔叔的权利……矛盾自然就此引发。朱家几个年长的兄弟,如朱樉、朱棣等人,与朱标还是有几分兄弟情谊的,朱标乃是嫡长,是大哥,他们可以对朱标信服,而朱标也不需要踩着弟弟们树立威信……

    但这些事,大哥可以,若是侄子就不行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便要指望他们鞍前马后地卖命了?叔叔们光是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陆长亭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标虽好,但比起朱标的温良谦恭,他更喜欢朱棣的铁血性子,他更喜欢那个说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永乐大帝!

    “长亭,长亭……”朱樉的声音突然将他唤醒了过来。

    陆长亭一抬头,才发现众人都瞧着自己呢,看来他这个神走得有点远了……

    朱元璋并不生气,反倒还笑了笑,指着陆长亭说:“果然是年纪小,在想家呢吧?”

    有朱元璋的话给他做台阶自然最好不过,陆长亭从善如流地笑了笑,道:“是啊……去年这个时候……”

    不对,去年这个时候他可过得一点也不好,去年这时候他还在逃亡路上呢,就连夜晚都无法安眠。因为那时的他还是个孩子,还尚且年幼,也没什么厉害的功夫,要想保住身家不出意外,路上便得万分小心,不能露了半分怯。

    “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家中依偎着火炉吗?”朱元璋心情更好了,他似乎很享受见到别人露出天真的一面来。“朕知道北平乃是苦寒之地,想必长亭在家时,都是依偎着火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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