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看向清漪,“这孩子长得真好,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吐词清楚,其他这个年岁的孩子,别说说个完整话了,很多还只会哇哇乱叫。”
清漪有些高兴,更有些得意,小蛮奴学话很快,虽然比不上那些个六七个月就能开口背楚辞的神童,但也很聪明了。基本上一教就会。
“阿家谬赞了,这孩子还是要继续仔细的教,让人看管,不然一不留神,说不定就能闯祸。”清漪面上还要和韩氏客气客气。
韩氏听到这话,颇有积分不以为然,“孩子都这样,尤其男孩,格外难带,喜欢上屋揭瓦,不过这也是他们的天性。不要太过管束。太压抑他们的天性,我担心到时候会成个呆子。以前六藏小时候,闹得厉害……”韩氏顿了顿,长长叹了一口气来,不说了。
清漪抓住机会,“阿家,前几日六藏对我说,说是丞相告诉他,阿家改变主意了?”
韩氏抬眼,“你也知道了?”
清漪触及她的目光,飞快垂下眼来。
“也难怪。”韩氏苦笑,“他那个性情,原本就是高兴起来,就可以把事对身边人说的。更何况这回呢。”
“六藏说,他是站在阿家这边的,要是阿家不愿,他……”
韩氏看过来,“他怎么?难不成还要和那个老家伙打起来么?”她垂下头苦笑了两三声,然后看向左右,“你们都下去。”
侍女们垂首称是,纷纷退出室外。
侍女出去的时候,将门轻轻合上。将内外的空间隔绝开来。
“阿家?”清漪心下一紧,知道韩氏这回有话和她说。她看向韩氏,韩氏把小蛮奴放到一边,抓了一个套环让他解。
环环相套的九连环顿时吸引了小蛮奴的注意,也不管阿婆不抱着他了,自己坐在一旁,手里鼓弄着新得的玩具,自得其乐。
“有些事我藏在心里也很久了,如今他不要脸了,我自个的脸皮也早就被我自己给撕了。”
“阿家不要这么说,当初和丞相那事,阿家也是迫不得已。”清漪劝慰。
韩氏摇摇头,“当初我和那个老不死的好,一半是为了报复贺楼氏,另外一半是因为他是真的对我好。你也知道,一个年轻寡妇,带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有个年轻俊美的男人示好,哪里不会心动。”
韩氏的笑容里满满都是苦涩,“我不是甚么贞洁女子,我当时知道他的用意。又不是十二三懵懂无知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想着和小叔有甚么,未免太不要脸要皮了。六藏那事一出,原先的那些顾虑,我顿时都没有了。那段日子我真的是过得痛快又开心。”
韩氏看过来,“六娘是不是挺奇怪,这段和当年往事又有甚么关系?”
清漪僵坐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这一对儿剪不断理还乱,这爱恨情仇的,到了现在她都没办法理清楚了。
“卫氏那个贱婢把那件事提出来,我倒是想起来了。的确,当年的确有一个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他。我当年对那种事竟然……没有抵触。”
韩氏咬着牙,似乎手持尖刀把自个的心给完全剖开,完完全全看个清清楚楚,她这话似乎不是说给清漪听得,而是说给她自己听得。
“平常女子,和夫君之外的男子,而且之前也没有真的眉来眼去,多少也该有反抗吧?我那时候竟然没有……”韩氏眼眸里的光变得飘忽起来,她茫然无措,又有点无地自容。
“我当时到底到底在想甚么?”
“阿家?!”清漪目瞪口呆,却又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我……”韩氏伸手捂住额头,坐在那里,从骨子里飘出浓浓的落寞。“这下可好,全部都给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