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定坐在那里不说话,过了好会,他开口“我已经选好了人,不日将出发前往洛阳。”
韩氏愣了下,缓了一息才反应过来他的用意。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去吧,毕竟是你的心尖尖,何况她也是无来由的挨了这么一场罪,能找回来的话,还是找回来吧。”
“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慕容定双臂压在膝盖上,眼里雾气一片,看不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韩氏看见他那样,没有说话。这孩子已经下定了主意,也不用她在一旁多嘴多舌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洛阳下了几场雨,寒意越发深厚。清漪靠在榻上,令侍女开了轩窗,让外面的雨气进来。
在这里伺候她的侍女,无一例外全部被割了舌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急切起来,嗓子里呜呜咽咽的叫,听着人心酸不已。清漪只能尽量不折腾她们,开了轩窗,外头的雨声顺着大开的窗户透进来,室内浓厚的熏香味儿被外头涌入的风吹淡,深深吸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好几分。
今日元穆入朝去了,不在府中。他不在,清漪反而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不少。
“真凉了啊,再过那么两三个月,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清漪轻声道,她笑起来,嘴角旁凹陷进两个浅浅的小窝。说完,身边一片静寂,她这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侍女都不会说话。
侍女们低着头或是跪或是侍立,安静的像个没有生命的陶俑。清漪深深吸口气,她从床上起来,径直走到窗前,从房檐上不断低落的雨珠如同断了线的水晶珠一样。
“去拿个陶盆放在下头。”清漪吩咐道。
那些如同陶俑似得侍女终于动了起来,带了几分难得的活气。
一只青瓷的罐子被放在了雨帘下,雨珠从屋檐上落下低落在罐子里头的时候,发出咚咚轻微的声音。
清漪听着这落泉叮咚的声响,靠在榻上慢慢的看书。眼睛看的累了,直接把书丢开,躺子榻上,任凭自己陷入睡梦中。
清漪睡的很沉,睡梦中有好几回挣扎着要醒过来,又睡过去了。直到有人在耳边温柔的叫她,“宁宁,该醒了。”说着还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
这声终于将她从熟睡的沼泽中叫醒过来,她挣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元穆还没有换下官服,坐在床边。她想起起身来,才微微抬起身子,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又重重跌坐了回去。元穆一把拉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半带责怪开口,“怎么好好的睡那么久?白日里睡得太久,晚上就睡不着了。”
清漪靠在他胸膛上,闻到一股龙诞香。她颇有些惊讶的抬头,“你去见陛下了?”
龙诞香极其珍贵,能用得上也用得起的,只有宫廷。而且只供帝后,还有皇帝格外宠爱的嫔妃。就算是宗室,也不会毫无眼色的和皇帝斗富。
元穆点头,“嗯,进入去了明光殿,见到了陛下。”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嗓子眼里叹出口气来,“陛下慌了。”
“慌了?”清漪吃了一惊,过了好会,她才反应过来,从他怀中出来,满脸惊讶,“陛下慌了?”
“段秀之子段兰镇守晋阳,他听到段秀伏诛的消息,大发雷霆,派遣使者过来责问朝廷为何要滥杀无辜,陛下自然不可能照着他的话说,说段秀图谋不轨,先前在河阴以铁骑围困射杀先帝皇太后及宗室大臣数千人,此等暴行,旷古未闻,杀之以谢天下,原本就是理所当然。”
清漪忍不住打断他,“话是这么说,可是段兰在晋阳,晋阳可是有重兵驻守的!何况慕容谐等人也手持兵权和蠕蠕交战……”
元穆颔首,眼里露出了些赞许的光芒来。他伸出手臂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如同珍宝似得轻轻拥住她。生怕自己稍微用些力,她就会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