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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朱大的口供,这些日子听闻钦差到了扬州, 上上下下的买卖都不敢多做, 除了王秋之类有软肋在他们手底下的, 也不敢把人放出去, 谁成想只是贪了一点银子,就被抓了个现行。

    顾屿并没有和这些人多说的意思,他知道, 有些人一旦跨过了为人的底线, 就不能再用常人的标准衡量他们,买卖宰杀人口在这些人看来, 大约是件和杀猪宰羊差不多的勾当, 只不过是背地里的买卖罢了。

    朝廷刑法对这种犯人的处罚是非常严重的, 一般而言都是主犯凌迟, 从犯腰斩,遇赦不赦, 没有免死的道理,难以界定的是吴大官人这样的买主,如果只按照正常的流程来看, 杀害幼童的屠夫等同受雇杀人,吴大官人是雇凶者, 大宁律规定受雇杀人者监二十年,雇凶者死, 从犯及知情不报者监十年, 遇赦可赦, 但顾屿认为,吃人也该是死罪。

    大宁开国数代,律法大半照搬前朝,另依国情酌情修改过几回,可无论是前是后,都没有过盛世之下,吃人为乐的前例,也就无从判刑,罪是定了,案也结了,可顾屿觉得,还有其他该做的地方。

    周仁头一次没有和他抬杠,而是认真地分析道:“那朱大既然说扬州城里吃人不是新鲜事,就说明吴自道不是个例,连根拔起尚不容易,何况要加重罪名。文卿世兄,你初入仕途,假若一意孤行,日后少不得要落下个酷吏名声,这事不如交给我,等回京后我同家父商议,以他名义上奏,圣上也会重视,这样一来,不是两全其美吗?”

    顾屿倒是多看了他一眼,不过略一思量,还是摇头说道:“此事不该由臣下上奏,应该派人向太子殿下传递消息,一则殿下在其位,由他提出修改法案,无僭越之嫌,二则你我都是殿下臣,越过殿下直奏御前,有抢功之疑。”

    “世兄真是大才!”周仁茅塞顿开,忍不住高声叫道,停顿片刻,他陡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又惊又喜地看向顾屿,“世兄这是,这是……”

    顾屿却没有多说的意思了,把方才的案卷及口供整理备份,就像是面前没有周仁这个人似的。

    扬州府衙例积压下来的公文非常多,各县的案卷有很多都是来时什么样,摆在那里还是什么样,顾屿几乎要疑心徐景年打从调任扬州刺史以来就没做过一天正经事,他让人把积压的案卷都搬了出来,按照罪状年份分门别类,就这么处理了一个下午的公文。

    周豹站在边上,想到来府衙前陈若弱的嘱咐,几次想提醒顾屿去吃饭,可每次一开口,总是会有几个人对着他怒目而视,他也就只好憋着。

    扬州府衙的小吏们当然不想让人打断这位新来的钦差大人审查案卷,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像这样行云流水一样的审案,再难断的案子,钦差大人都能用对应的朝廷律例断罪判刑,要知道他们一般审查卷宗,都要对着成箱的大宁律翻阅上好半天,钦差大人能做到这样,显然是把大宁律背下来了!

    那可是足足长达三百四十二万字的大宁律!即便是正经科举出身的官员,也是划重点背记,更多的还是在钻研诗文,诗文做得过关,即便律法知识上有些不足,也不会妨碍科举成绩,这年头,肯认认真真在这些文人所不屑的死记硬背老教条上下功夫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就是有,几个人能做到像这样全文背记,还能活学活用到具体案情上的?而且还这么快!

    小吏们围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打断了钦差大人的思路,看着没有处理过的案卷堆越来越矮,与之对应的批复过后的案卷则垒得越来越高,随便翻上一卷,都能在底下看到清晰的字迹批阅,并不是徐刺史那样简简单单的过或不过,而是条条言之有物,有理有据,心中都是充满了敬佩。

    顾屿合上最后一卷案宗的时候,才发觉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黑了,原先围在边上的小吏们都去拿了灯盏站在边上给他照明,四面的灯光极为明亮,也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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