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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府衙的效率变得前所未有地好了起来,新来的钦差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方主政刺史, 不光把积年的案子全部清理了个干净, 还代官升堂, 不到十来天, 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青天老爷。也就是这短短十来天工夫,被周仁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扬州官员们的罪证三三两两地被证实, 尤其是徐景年, 自从公开审了徐小姐之后,就像是打开了一个口子, 受了冤屈或是被欺压惯了的百姓们成群结队地来府衙报案, 人数之多让人咂舌。
顾屿知道, 这并全是因为他判了徐小姐, 更多则是多方作用的结果,周余是个谨慎的人, 压根不会给他留太多可以挖掘的空间,他的案子之所以进展得又快又顺利,有七成是周余想让他走。
他只装作心领神会, 案子照常审,府衙大堂照样坐, 偶尔去稳一稳周余的心,要是非说和一开始到扬州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也许就是他每天回官驿的时辰提前了, 在工作量没有减少的情况下, 他无师自通了昏官了伎俩,把差事拿回家办。
只是旁的昏官是拿这个做借口,他是认真的,一样是办差,有夫人在身边红袖添香,和对着冷冷清清的府衙,感觉上可差得太多了。
周仁大约也是猜到了什么,这些天再也没有来问东问西,反倒是踏踏实实在府衙里做了不少实事,着实是帮上了不少忙。
一场秋雨打散了未消的暑热,临到农忙时节,陈若弱收到了陈青临寄来的信,大约是他在路上就写了寄过来的,满满当当写了五六页纸,陈若弱这些天也跟着顾屿认了不少字,兴冲冲地就要拿过来读,看着信却愣了一下。
陈青临没从军前,是正经上过几年学的,甚至还有个挂名的大儒师父,只是他实在不是读书识字的料,一棍子打不出个屁,被惹了就打人,教他没多久,气得大儒连束脩都还了回来,连夜离了京城,也不知道算不算逐出师门。
陈若弱太认识陈青临的字了,一个字得有两节手指宽,会写的字一笔一划,不会写的就画个圈,别说是像这样清秀干净,还隐隐约约带着一股自成风格的字,就是写得整齐也很困难。
顾屿正在整理早上的案宗,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那是三弟的笔迹,他打小爱惹是生非,家规抄得多了,倒是练出一笔好字。”
陈若弱咬了咬唇,但还是把信翻着看完了,字是顾峻的,口吻却是陈青临的,果然是他还在路上的时候就打发了人寄信回来的,只是不巧她和顾屿已经到了下扬州的路上,信也就只能转托驿马从京城再寄过来。
陈青临在信里说得很琐碎,先是说她让带上的东西刚刚吃完,又说看中了押送军需的队伍里一个颇有些拳脚的年轻人,路赶得急了,正好错过了驿馆,只能和马在野地里凑合了一晚上,拉拉杂杂说到后来,又说顾峻。
看到顾峻两个字,陈若弱抬起头看了看顾屿,低声念了出来:“这两天路赶得急,我可能话说得重了,这小子委屈地哭了几回,不过新兵都是这样的,再有几天就好了,让妹夫不用记挂,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不算什么,我会好好看着他。”
顾屿手里的笔一顿,说道:“没了吗?”
陈若弱嗯了一声,“没了……啊,还有!”
她手里的最后一张信纸翻开背面,是两行小诗,字迹倒是比写信的时候要清晰有力得多,陈若弱念道:“ 休言少年无勇志,一元万象待明年。”
“心气倒没折。”顾屿失笑,忽而见陈若弱有些失落的样子,不由问道:“夫人怎么了?还在生三弟的气吗?”
陈若弱捏着信纸,连忙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讲起,她慌慌张张地背过身去,小声地说道:“没什么啊,我没事的,我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顾屿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陈若弱的面前,抬手按住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