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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京城,将繁华之都披上一层银衣。遥远的天际悬着落日的余晖,映照得整个天空都泛着金灿灿的光芒,为这个寒冷的冬季添上一分暖色。
温禅坐在轿子里,身上的棉衣一层又一层,怀中还抱着个汤婆子,脖子所在毛茸茸的狐裘中,双眸微闭。
严寒冬季,夜色来得很快,出殿时还尚有亮光,待轿子走至一半,天就黑下来了,皇宫中处处挂着照明的黄灯笼,一盏接着一盏,放眼望去,如繁星点点。
皇帝举办了年宴,邀请京城内二品以上大臣携亲眷赴宴,温禅作为九皇子,自然也要去。
按理说,温禅应当已经驾崩了。
临终之前,他最爱的人就坐在床边,但是温禅却因为双眼失明看不了他最后的模样,只能在一片黑暗中,听着他的呼吸声,慢慢进入长眠。
这一辈子,温禅是皇帝,站在西凉国的最顶端,但每一日都过得极其煎熬,看着自己拥有的东西一点点失去,自己原本深信不疑的也撕下了虚伪的面纱。
前半生他生活在泡在肮脏的尸堆里,后半生他睡在冰冷的皇宫中,这样的人生,是真真叫他觉得生无可恋。
他原以为时间会抹平他那扭曲的感情,治愈他心口的伤痛,但是直到死,他依旧痛苦。
温禅想,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吃穿不愁,兄弟姐妹少,爹娘恩爱,最好还要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千万千万,不要在爱上一个男子。
他把自己的下辈子安排的明明白白,可是再一睁眼,看见阿福年少的脸悬浮在他的上方,他下意识一个耳巴子甩过去,等到听见阿福委屈的哭声时,他才反应过来。
这个地方怎么有点眼熟?
温禅并没有什么下辈子,他又回到了三十多年的京城,十六岁的这个年夜。
前世的所有,就像黄粱一梦。
此时的京城还是一派安宁,钟家还没造反,父皇还未病重,那个在温禅心里住了二十几年的梁衡,也只是刚刚到来。
这一年,梁老爷子年事已高,被皇帝批准告老还乡,同时皇帝将梁老爷子的嫡子调来京城任礼部侍郎,除夕前几天,梁衡跟随他爹一起,来到京城。
梁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在金陵乃至整个西凉都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不管是从商,从官还是从军,都有梁家子孙的身影,可谓是遍布整个西凉。
梁衡就是在这样的金窝中长大的,他是梁老爷子的嫡长孙,是千娇万宠小公子,是受万众瞩目的少年。
温禅初见他,就是在除夕这夜的年宴上,他一袭银色长袍,手持一柄长笛,笛声幽幽,动人心魄。
这时候的他约莫也在进宫赴宴的路上。
温禅扭身,正想换个舒服的姿势时,轿子突然停下了,贴身太监阿福站在帘子便低声喊道,“殿下。”
他懒懒的应一声,眼睛都没睁开,“什么事?”
“前方的路结了冰,殿下需得下来步行一段。”阿福回答。
他听后动了动脖子,这才睁开双眼,将怀里的汤婆子拿出来,抄着貂绒暖手,撩开了轿帘。
少年唇红齿白,墨眉水眸,尚带着些许稚嫩的脸上已有几分俊美的姿色,只是他眉宇之间如无风下的泉水,一汪平静。
阿福早就准备着,一见他出来,连忙伸手去扶,将他慢慢从轿子上接了下来。
雪过之后的路经过多人来往走动,结出一层厚冰,眼前的路又是一段下坡,抬着轿子是必然过不了的,所以只能下来慢慢步行。
阿福一见温禅没有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