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骑兵的迅猛突击,岸上仍然活着的南辰人已经不足万人,这时,所有的焦点指向了位于中军大旗之下的那个传奇老人。危机关头,一直拒绝上船的南辰主帅东方济总算被焦急万分的属下将士连推带搡地近乎强制地送上了一艘较大的船,大将楚云澜随后登上了这条船,而虎威将军端木景洵则登上了另外一条大船。
狂风、巨浪、苍茫的大海、高翔的海鸥,滚滚的乌云压在头顶、阴森透骨的海岸渐行渐远,浩浩荡荡的船队承载者那些饥肠辘辘、疲惫不堪且惊魂未定的南辰士兵驶向大海的深处。
海岸的战斗渐渐平息下来,鲜血染红了望银滩,尸骸堆满了望银滩,将近七万南辰将士的游魂永远留在了望银滩。
司徒川携漠藏诺云、尔朱英龙来到岸边的一块礁石上,三人面朝东方伫立,久久无语。
司徒川深炯的眼眸中完全看不到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忧郁与苍凉。已被血水染成赤红的浪花辉映在他的眼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令他感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窒息与压抑,他的思绪随着咆哮的浪花飞向了远方。
那个地方,比眼前的情形还要惨烈十倍,尸山血河,腥风血雨,无边无际,犹如一场噩梦,那个地方,叫龙岭……
站在侧后的漠藏诺云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足以傲视天下的男人,他那伟岸的背影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他身上闪闪发亮的甲片辉映在她那瓷白玉润的脸上,那是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冷峻宁静中却蕴着几分透骨的妩媚与柔情。
尔朱英龙惊叹于漠藏诺云那沉鱼落雁的美,他不禁在内心深处将她与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另外一位绝世美人相比较,在他看来,二者各有千秋,简直不分伯仲,与中州第一美人宇文东歌相比,她的身上有一种异族女人的豪放与神秘。尔朱英龙敏锐地注意到漠藏诺云那如秋水般潋滟横波的明澈的眼眸中似透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尔朱英龙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这种感觉让他感到诧异与惶惑——在一场注定要光耀青史的辉煌胜利之后,快乐与喜悦竟会成为一种奢望,这种感觉困扰着尔朱英龙。
“大将军,”尔朱英龙率先打破了沉寂,说道:“当前,南辰已被赶入大海,平定东州也指日可待,天下太平或不再遥不可及。”
“尔朱将军未免过于乐观,”司徒川回过头来,直视着尔朱英龙,眼神深邃而又忧郁,透着几许愁绪,几许悲悯和几许复杂的情愫,他的语调十分柔和,“而今,南辰虽败,但不会偃旗息鼓;东州虽定,但金觉之祸却并未解除;西凉虽已崩解,但平州却尚未完璧;最让人担忧的是:寒山坐拥数十万精骑,虎视清、平二州,正欲举足南下。我大夏自显庆十九年龙岭大战之后,已然疲弊不堪,外有群狼环伺,内多暗流涌动,所谓太平盛世犹如镜花水月!”
尔朱英龙听完司徒川的话,默然不语,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变得十分沉重。
“尔朱将军,”漠藏诺云微微侧过身来,温柔的目光凝向尔朱英龙,“大夏中兴之路注定渺远,但至少我们行进在前进的途路上。”玉树临风,威武英俊,战功赫赫的尔朱英龙令漠藏诺云十分欣赏,她觉得他是一个有着非凡魅力的男人。
“诺云郡主所言极是!”尔朱英龙回应道:“中兴之路,漫漫血途,我辈唯有向死而生,只争朝夕,假以时日,终能再造一个太平盛世!”
二人说完一齐面向司徒川,三人均面色凝重,相视无语。
望银滩之战最终以南辰精锐军团的惨败而告结束,对已经逃出生天,漂泊在大海之上的东方济来说,现实是无比沉痛的,他伫立在船的左舷靠后一个的接近船尾的位置,面向西方,眺望渐渐远去的海岸,不知不觉,已是老泪纵横,狂风将他的花白的头发胡须吹得凌乱不堪,他知道:他再也无法重新踏上这片土地了,他的眼中没有了杀伐决断的威严,没有了睥睨天下的豪迈,有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