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句又惹着了薛大侯爷,他轻甩掉衣袖上的枯叶,淡淡冷哼了一声。

    薛向陵闹起了脾气,顾湄的心,却是在与他闲聊中,被静静地安抚了下来。其实重活一辈子,她看到的也不尽是虚假与丑恶。

    至少,至亲的父母,至尊的元光帝和睿王,对她的感情从来都是温良纯粹的。哪怕她从前不负好感的薛家兄妹,骨子里,也是真实而又温暖的人。

    只有祁世昭和顾浈……

    顾湄扁了扁嘴,胸口还是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薛向陵道:“我送给你的镯子,你摘了下来。”

    顾湄刚从拉扯的情绪中回过神,听到薛向陵问,她不怎么有精神地张嘴道:“天冷了,那镯子带着冰。”

    薛向陵的视线,不由瞥到她一直没离开过手的手炉,他道:“这回出远门,若是有机会,回来时,我给你带一张狐裘。”

    顾湄眨了眨眼睛:“那太贵重了……”而且,等您老回来,没准冬天已经过了。

    薛向陵道:“不白给。”

    顾湄从没见过这等会占便宜的人,忙抬起眼,打量着他这张金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薛向陵不动声色地道:“虽说川蜀的寇匪不成大器,但终归是打仗。”

    “我走之前,替我求一张平安符如何?”薛向陵一双微弯的桃花眼,早已是自生风流。

    “有人牵挂着,我的心里,会踏实一些。”

    虽然知道他在夸大其事,虽然知道,他们此去并无凶险,但顾湄,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这个请求。

    她轻轻点头:“好。”

    顾湄浑然不觉自己答应了一个多亲昵的条件,薛向陵却在瞬间笑弯了眼。他背着手,像条大尾巴狼一般,与顾湄溜溜达达地,返回到了饭厅。

    赵邦已经喝成了仙。

    祁世昭原先只浅酌了几口,神志却是无比清醒地。乍一见到薛向陵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笑容,祁世昭淡淡垂下眼睑,他顺势将目光移开。

    “外头冷吗?”

    顾浈先开了口,她从座位上起身,见顾湄的双耳和鼻尖都冻得通红了,忙上前去将她拉回来。

    “还给你留了汤,让小厨房去热一下,喝一点,好暖身子。”顾浈笑说。

    顾湄摇头,她揉了揉鼻子:“不喝了。”

    “薛侯和阿瑶还要收拾东西,长姐若是吃完了,咱们回府罢。”顾湄不落痕迹地错开她的手。

    她上前去与薛瑶打招呼:“这些时候你要忙,等淮阳侯去川蜀了,我再来陪你。”

    薛瑶点头:“好啊。”

    “别带太多人,我们府上小,容不下大佛。”薛瑶意有所指地笑说。

    顾浈不怒不恼,温和地笑道:“阿瑶这话,岂不是在打趣殿下吗?”

    “啊?”赵邦微眯着眼,他的脑子,如今已经反应慢了半拍,听到有人提起自己,赵邦便豪迈地挥手道,“记得都来送行!”

    薛向陵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两个小厮帮忙把赵邦抬到自己房里去歇息着。

    “怎让他一个人喝了这么多。”薛向陵皱起眉,“也不知道拦一下。”

    薛瑶哼道:“怎么拦嘛。”

    “是我的错。”祁世昭说,“她们女孩儿不好开口,合该由我劝阻殿下。”

    薛向陵抬了抬眼皮,没有搭理他,倒是顾浈又说了许多场面话。

    连顾湄都对祁世昭的认错,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祁世昭肤色苍白,眼神中已经隐隐透露出了一股疲惫来。

    “既然要走,我送她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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