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我晚到片刻,”薛向陵压低声音,他沉声道,“只是片刻。那这世上,便已没有顾湄此人了。”
“我对顾府的恩怨没有兴趣,您是湄儿生母,我同样敬重您。去年,湄儿感染瘟疫,郡主爱女之心遍传京城。我从不怀疑郡主的仁德,只是,府上的大姑娘,郡主可真要当心。”薛向陵神情淡漠,他微微眯了眯眼,“实不相瞒,我甚至怀疑,湄儿的瘟疫之症,也与大姑娘有关。”
南阳郡主心头一震。只觉这淮阳侯难怪能得天子器重,机敏却非常人可比。她苦笑了一下:“侯爷字字肺腑,我先替湄儿谢过。”
薛向陵难得地礼貌起来,他靠在椅背上,微微端正了坐姿:“郡主客气。”
“俗话言家丑不可外扬,这道理我明白。”薛向陵握紧了拳,须臾后才放开,他的脸上,因为笑意太标准,所以有些僵硬。
薛向陵道:“实不相瞒,今日请郡主来赴宴,本还是有另一事的。”
南阳郡主打眼看他。竟然意外地发现这向来处变不惊的淮阳侯,在不自觉地吐气纳息。
看来是给紧张坏了。
南阳郡主心下已有猜测,不觉好笑,她微微翘起唇角道:“但说无妨。”
“我想求娶顾湄。”薛向陵眉梢微动,神情虽然依旧冷凝,但是十分正经。
南阳郡主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她道:“湄儿是我爱女,她还小,如今谈嫁娶之事,言之过早。”
“湄儿还小,我却不不小了。”薛向陵静默片刻,忽道,“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
“原本我也不想急着向郡主提亲,但是今日,在我眼前来了这么一出生死大戏,”薛向陵叹道,“生命太脆弱。”
“还是早与郡主说开了好。”
薛向陵语气诚恳,南阳郡主不由也抿唇沉默了。其实薛向陵作为后生,是绝对能入南阳郡主的眼的。
哪怕是顾伯言,也得承认,有薛向陵做女婿,绝对是比祁世昭要好。祁世昭只是嫡长子,可薛向陵却已是正经的侯爷了。而且薛家人丁简单,也不存在什么嫡庶之争,唯独就有个小姑子,这小姑子还与顾湄关系融洽,顾湄嫁过来便能直接当家。没有妯娌掣肘,又不用孝顺婆婆。薛向陵这个条件,放到哪儿去都有大把的好人家愿意嫁闺女给他。
南阳郡主几欲思索,薛向陵又说:“郡主不用马上给我答复。既是求亲,自然不可如此草率。郡主回府以后,大可与顾大人商量,晚辈改日,再亲自登门。”
南阳郡主见他并未步步紧逼,心下稍慰道:“如此甚好。”
“来了许久也没见湄儿,”南阳郡主道,“请淮阳侯让人唤她出来罢,我这便带她回府去了。”
薛向陵点头,马上差丫鬟去将顾湄请了出来。
因为落水,顾湄的头发还是披散着的,未有金钗装饰。一头青丝散在肩头上,暖黄的阳光更显得她整个人温暖又柔和。
顾湄一出来,先是看了薛向陵一眼,而后才赶忙移开视线。薛向陵的目光却不知收敛地在她身上流连了许久。
直到顾湄轻唤了一声“母亲”才作罢。
顾湄的肩膀经过包扎,看着已经没先前那么骇人了。可真正到了眼前,南阳郡主才意识到薛向陵口中的“只需再迟片刻,这世上便会没了顾湄此人”是什么意思。
她的表情紧绷了起来,招手示意顾湄过去。
顾湄慢吞吞走了去,南阳郡主将她揽在身边,轻声问:“还疼吗?”
顾湄耸了耸鼻子:“不疼了。”
一时泪上心头,南阳郡主狠狠咬紧了牙,才把那险些流出来的泪给咽下去。她摸着顾湄的发旋:“我们回府说,有什么事,总要一一盘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