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温柔,但动作却是他一贯强硬霸道,半点不容人反抗。沈嘉鱼完全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轻薄自己!她宛如被九天玄雷劈中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下意识地就想抬手给他一耳光,但手伸到一半,她又想起昨晚醉酒轻薄他的事,手便下意识地偏了偏,落在他肩上。
晏归澜瞧了眼燕居常服上的巴掌印,慢慢眯起了眼:“你昨日对我轻薄不轨的时候,我可有对你动手?”
沈嘉鱼一肚子骂人的话被噎了回去,憋的脸色通红,半晌才冒出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
晏归澜不觉勾了勾唇,沈嘉鱼却觉得憋闷的要死,吭哧吭哧地转身要离开祠堂,却又被他轻轻拉住:“慢着。”
她皱眉扭过头,十足警惕地看着他,他放缓声音,慢慢道:“燕乐昨日跟我说了些你小时候的事儿,你...不喜欢男子碰你?”
沈嘉鱼一怔,继而怒道:“沈燕乐怎么这么多嘴,他少说一句能憋死啊!”小时候的事儿对她的影响已经淡了许多,但为了当一个表里如一的纨绔,而不是心里有毛病的纨绔,她无事也不会跟人提起。
她心里更烦了,不耐道:“世子自然知道我有毛病,还...”
她说到一半就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晏归澜纠正:“你这不是毛病,不过是心结而已。”他摩挲着她的唇角:“我自是在帮你解开心结,难道你自己不想吗?”
亲她叫帮她结开心结?那她干嘛不满大街的找人亲呐!沈嘉鱼对他的厚颜无耻又领悟到了一个更深的层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想,多谢世子美意,但我的事儿用不着世子操心。”
刚亲了她,就被她这般毫不留情地拒了,多少有些没脸,晏归澜蹙了蹙眉。
她已经裹了裹棉袄,心里的别扭已经达到顶峰,她不自在地挪开脸,努力让声音毫无起伏:“世子要是没有旁的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晏归澜撑开伞:“我送你回客院。”
沈嘉鱼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想到拒绝了估计也没用,只好任由他撑伞跟在自己身后,她故意加快了脚步,想要跟他拉开距离,那方水墨青花的油纸伞却一直在她头顶。
她走了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了句:“世子,昨日宴上端来的香汤,真是用来净手的?”
晏归澜挑起眼尾看她一眼:“还当你会一直不问呢。”他笑了笑,却没直说:“你说它是不是?”
沈嘉鱼一听就明白他又帮了自己一回,她表情更纠结了:“多谢世子,我又欠世子一回。”
“我喜欢你欠着我。”他略略勾了勾唇:“以后总有机会细算的。”
沈嘉鱼嘴巴张了几下,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
两人才走出几步,就瞧见穿了一身藕荷色绣云纹的崔明喻,她一手捧着陶罐,一手捏着竹笺,正穿梭在梅花树间采着枝头新雪,她本就生的清新雅致,做这般风雅之事自然更加飘逸动人。
晏归澜仿佛没瞧见,直到两边快要错身而过,崔明喻才不得不转过头,捧着陶罐讶异道:“晏大都督?”她脸上的讶异七分是装的,等看见晏归澜身边的沈嘉鱼,才真的十分讶然了:“沈三娘子?”
她的身份自然不能像其他庶女或者旁支女子那样,时不时给晏归澜送个帕子吃食什么的,她好不容易打听到晏归澜每当上元节这天会在祠堂守上一夜,所以借着来寻晏瑶洲的借口,早早地在这里寻梅踩雪,以期跟他多说几句,没想到竟在他身边看到了另一位女子。
沈嘉鱼随口招呼道:“崔娘子也在啊?”
崔明喻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了几圈,发现沈嘉鱼身上还是干干的,晏归澜肩头却已积了一层雪,他的伞也全撑在她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