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恩宠不减,也是因为这层。他们知道削弱掉所有功勋之家后的后果,于是与其供着所有的家族,还不如独挑其中功绩最大的霍家来宠着,一来让其余人看到天子之恩,二来也借霍家的忠心拢络着其余人。所以,私以为天家对霍家的恩宠,不是假的。

    “按照先生的说法,如果说皇长孙被废是因为皇上忌惮霍家,那么,这样的道理你我皆看得分明,难道别的人就看不出来?功勋之家知道殷氏终于连霍家也不放过了,会怎么想?霍家自己,又会怎么想?东边的倭寇还是霍家赶跑的呢,皇上就不怕他一个不满,索性勾结倭寇逼宫禅让?”

    程渊听到这里,似乎连呼吸也已经忘记了,盯着侃侃而谈的谢琬似是才认识。

    谢琬淡淡瞥了他一眼,又低头抿起了茶。

    从程渊头天来的时候起,她就看出来他的不心服,只不过一直只是点到为止,并未曾点破。如今他竟拿这等朝堂之事来试探她,她若不借此拿几分深浅出来,只怕他当真以为留在这里做帐房还屈尊了。她究竟能不能降伏得了他,不只她需要知道,程渊也需要知道。

    程渊屏息半晌,听见她杯盏轻响,才算是渐渐回过神来。

    他知道这三姑娘有几分智慧,所以才会以言语试探。他在官僚府上混迹多年,早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方才那样的推测,如今京师不止是一两个人这么想,甚至就连赵贞都是这样以为。他拿这番话出来,就是想看她究竟是庸才还是良才,配不配得上赵贞说服他时说的那些话,如今听来,她不但不如自己所猜是个徒有外表之人,心思竟还缜密到令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居然对朝政之事能分析得如此一针见血,她胸中该有多么开阔的一个世界?

    他忽然觉得两耳有些发热,垂目掩饰了下赧色,说道:“姑娘一语中的,令在下叹服。”

    到此时,自称从老朽变成在下,转变得是如此心甘情愿。

    谢琬仍是淡淡地扬起唇,“不过是一些粗浅道理,但凡了解几分朝堂的也会明白。”

    程渊的脸上更热了。不得已,只是借茶水化解尴尬。

    “铁观音须得二三泡时才出味,此时再饮,果然齿有余香。”

    谢琬见他这般,也知火侯够了,便就笑道:“先生若是喝不惯,我这里还有普洱,不影响睡眠。”

    程渊亦笑道:“能有此荣幸与姑娘啖茶谈天,一宿睡眠何足虑哉!”

    谢琬微笑,便不再劝。

    程渊挽袖执壶,替她续了杯,放壶又道:“姑娘胸有韬略,是真正具备大家风范之人。在下跟随姑娘时日虽短,但也已彻底被姑娘风采折服。如若姑娘不怪在下冒昧,眼下有几句话,可否当着姑娘面道来?”

    谢琬闻言,知道他这是投诚了,顿即正色:“我敬先生如师友,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程渊微微颌首,说道:“姑娘以诚意待我,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我虽然只管着姑娘铺子上的事,但是这些日子看姑娘的作为,大胆猜测,姑娘应是有一番大谋略。而这谋略的目标,结合姑娘的身世来看,只怕与谢府甚至是谢三爷有关。”

    谢琬扬唇看着他,“先生大胆往下说。”

    程渊点头,接着道:“这些日子在下并没有闲着,我打听了有关谢三爷的一些事情,只想说姑娘选的这条路,并不是条容易好走的路。不过此路虽然漫长艰难,可是凭姑娘的大智慧,也并非是条无望之途。”

    谢琬点点头,含笑道:“先生有什么好建议?”

    程渊道:“远的咱们先不说,只说眼前的。近日府上住着两位娇客,府上姑娘们都渐到了择亲之时,我斗胆问姑娘一句,姑娘对自己的婚事有何打算?”

    谢琬顿了顿,说道:“暂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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