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回任府去!她怎么能让他回去?他若回去了,她哪里还能再等到这样跟他相处的机会?想挽留他的心情,她比谁都急切!

    任隽不说话,转身拿起桌上两本书。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搭理她。谢棋有些气闷,再想起那日他对谢琬所说的,那些如同插在她心尖子上的话语,隐忍的语气也保持不下去了。她站起来,绷着脸道:“琬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的!她是个丧妇之女,是注定被人嫌弃的!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她!”

    “你住口!”

    任隽腾地站起来,手上两本书啪地甩在书案上,脸色铁青着,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快步地走向门口,似乎一刻也不想和她再呆下去。

    然而走到门槛处,他忽然顿住,又转过身来望着她,说道:“她就是再怎么不好,我也觉得比你好!起码,她从来不会在背地里言语伤害他人,更不会像你这样满肚子嫉妒和小心眼!其实你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可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千金小姐都要缺教养!”

    谢棋闻言身子一晃,小脸儿刷白,手尖脚尖也瞬间因血液而产生发麻之感!

    “你说我没教养?你竟说我没教养!”

    她抓起桌上的书,冲着他狠命砸去,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

    任隽避不开这一砸,脸上着了一记,却是咬咬牙关,出门去了。

    “你回来!”

    谢棋追到房门口,正好见到他飘然消失在院门口的衣袂。

    “你凭什么说我没教养!我有父有母,她什么也没有!她才是个缺人教养的野丫头!”

    她气得冲院门外大喊,可惜别说有人回应,就连院子里任隽带来的下人也早避得远远的。

    “我总会让你对她死心的!”

    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一拂袖,也出了门去。

    谢琬虽然没出房门,但是也从身边人口里知道了谢琅铩羽而归的消息,玉雪很好奇她的态度。

    “任公子虽然性子优柔了些,可人还是不坏的。”

    晚饭的时候谢琅去拜访同窗,不在家里吃饭,于是她一面上菜,一面跟谢琬试探着。

    虽然也从钱壮口里知道那日任隽与谢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她总觉得谢琬并不是那么动辙就冷血无情的人,对付李二顺和宁大乙他们的时候她虽然也没手软,可终归他们是真的做了错事,任隽固然冲动了些,到底并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

    谢琬平时对身边人极宽厚,对内也没有什么特别严的规矩,因为她本身私底下就是个随性的人,只要对外大伙不要给了人可趁之机就好了。平时就算她和玉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也只是讲道理给她们听,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痴情于自己的任公子那么狠心呢?

    当时那番话,就连她这个听着转述的人,都觉得十分难受。

    她的三姑娘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就算是为了表明态度,也不必把话说得这么狠。

    谢琬埋头喝汤,只作没听见。

    玉雪见状,只好又壮着胆子道:“任公子要走的事,老爷太太都知道了,他突然提出要走,老爷自然会问缘由的,要是他说出来什么就不好了。”

    谢琬叹了口气,从汤碗里把头抬起来。

    每个人似乎都想打听她的心意,程渊是,玉雪也是,谢琅不打听是因为他还不知道。

    可是她能怎么说呢?任隽也有十四岁了,却脆弱得很,遇到点事情就只会消极逃避,而不会自己去琢磨开解。一个人一生里哪能事事顺心?他喜欢她,她就一定要接受吗?不接受就要负气回家吗?别的不说,冲着这个,他和她就走不到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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