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为难地站着,没动,后头的人倒是自顾自地走了进来,轻唤了一声:“景允哥哥。”
筷子一顿,温故知还是忍不住唏嘘:“怎么什么姑娘都被三爷您给遇着了呢?”
同一句话,放谁身上都挺合适。
李景允抬眼,也没让狱卒开门,就这么隔着栅栏看向外头的人。
韩霜脸色苍白,人也有些憔悴,撞见他的目光,她慌张地低头,揉着手帕道:“小女有事想同景允哥哥商量。”
“说吧。”他道。
皱眉扫一眼里头还坐着的温故知,她尴尬地笑了笑:“这……”
“都是自己人。”李景允皮笑肉不笑,“当年你带人来搜我东院的时候,他不也在么,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温故知端起酒杯,头也不回地朝她敬了敬。
神色微变,韩霜看了一眼狱卒,后者慌忙退下。
盯着栅栏出了会儿神,她抿唇道:“人的确是景允哥哥杀的,我若去公堂上说实话,景允哥哥便是杀人凶手,轻则终身无法入仕,重则以命抵命。可景允哥哥心里清楚,小女是舍不得如此的。”
李景允喝了一口鸽子汤,眉头皱了皱,“呸”地将山药吐了出去。
韩霜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慌张地抬眼看他,后者若无其事地将汤碗放回去:“你继续说。”
“……小女听闻,景允哥哥的侧室掉了身子,那如此一来,景允哥哥便能休她娶小女进门,一来小女能给长公主一个交代,二来也能圆了小女多年夙愿。只要景允哥哥答应,小女便上公堂,作证人不是景允哥哥杀的。”
她说得飞快,眼睛眨巴眨巴地打量他:“景允哥哥可愿意?”
温故知听得连连点头,小声道:“这买卖好像也不亏,您能全身而退,还能捞着个媳妇。”
李景允十分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踹下了长凳。
温故知笑着躲开,坐去床边朝外头喊:“大小姐,咱们要不就扔了这心思吧,听三爷说一句不愿,那可不比死了还难受?”
“景允哥哥为何要不愿?”韩霜拧眉,“眼下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仰头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李景允慢悠悠地起身,站去了栅栏边上。他低头看着她这张天真纯良的脸,眼里划过一抹嘲弄。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肯娶你,是因为我赌气,不愿意相信你的清白?”
想起些前尘往事,韩霜又激动了起来:“都这么多年了,景允哥哥为何还在意那件事?当年我真的只是碰巧遇见林大人,他看我一个姑娘在路上走不周全,便带着我一起去你府上搜人,我当真没有出卖过你。”
“巧了么不是?”李景允轻笑,“前一天你在我院子里瞧见冯子虚,后一天就碰见林大人来我府上捉拿前朝文臣。”
韩霜哽咽,低声啜泣:“造化弄人,这真是造化弄人。”
“别造化了。”他摆手,“五年前你抱着赏赐乐呵的时候,爷就坐在你绣楼的屋顶上。”
哭声一滞,韩霜瞳孔微缩,见了鬼似的猛地抬头看他。
李景允的表情很平和,眼里没有半点愤怒,只慢吞吞地同她道:“爷一直没拆穿过你,就看你年复一年地哭委屈、说无辜。”
他学着她的模样掐起嗓子来,娇声道:“我当真,当真是冤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