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协议在,就连他们正常往来也禁止了。我倒觉得你不必因此耿耿于怀。”

    她将石头放下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沈观裕拢手而立,面目不动望着前方,说道:“皇后言之有理。既然这算是正常交往,那么,正好微臣还有点事情要前往楚王府走一趟,只为公务而已,请皇后可切莫多心。”

    “你!”

    皇后咬牙一瞪,腾地站起身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观裕不动不怒,“皇后不仁,自然不能怪我不义,良禽择木而栖,我沈观裕已然称不上什么清贵名流,总得寻个可靠的主子,也好不辜负了我这一身才学。皇后既觉沈某尚且不够为您所用,那么沈某另谋出路又有什么不妥?”

    “你敢!”

    皇后的声音,从齿缝里一丝丝地挤出来。

    “敢不敢,皇后大可拭目以待。”沈观裕垂眸望着地上,似乎无比谦逊。

    殿里气氛沉凝下来,本就规矩刻板得像标本的端敬殿的宫人此刻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皇后瞪了眼一旁垂首而立的郑王,郑王把头垂得更低了点儿,轻步走了出去。紧接着,毓芳殿的宫人也紧随着走了个干净,只剩下皇后带来的人而已。

    大殿里凝滞了片刻,皇后缓下神色,漫声道:“大人何必这么冲动?你我既已然合作到眼下这步,无谓为着些小事伤了和气。大人若真是意气之下去寻了楚王,回头伤了这助庶压嫡的名声,也是顶顶划不来的事。”

    “臣助庶压嫡,总也比不上皇后的笑里藏刀。”沈观裕望着她,又从袖口里抽出一卷公文来,啪地扔到她脚下,“这是我在都察院查到的有关梁恩历年来收到的搜刮贪墨的状子与证词,皇后要不要微臣将这些交给梁恩,着他过来谈谈那谢满江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皇后怔在那里,低头望去,果然一张张一页页上都着同个名字:梁恩!

    她倏地抬起头,再也笑不出来了。

    沈观裕浑身上下都被怒意笼罩着:“我之所以愿相助皇后,是信任皇后是个守信重诺之人,而你竟一面利用我为你做一面,一面则又背地里捅我的刀子,在下虽则不配为君子,但也无法以皇后这样的人马首是瞻!请恕在下无法再为皇后及郑王效劳,臣告退!”

    说完他即掉转身,大步往门外走去。

    皇后急忙道:“你这样抽身就走,难道就不怕本宫将你沈家除之而后快?!”

    沈观裕在门槛内回头:“悉听尊便!”

    “你大胆!”

    整个殿里都充斥着皇后焦灼的声音。她大步赶上:“沈观裕,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沈观裕站在殿门外,眯眼望着园木葱郁花木:“左右都是死,何惧矣!”

    他抬步向前,步履比来时更为稳当,而他素日本有些微佝的身形,此刻也显得格外挺直。

    他本不忿为一个鼠目寸光的妇人效力,沈宓这一逼,未必不是让他得到了解脱。

    也许皇后不会食言,从此之后将会全力以赴对付他这个“叛徒”,但他又何所惧?最起码眼下他还为皇帝所用,还拥有自保的资本,等到他全然无力之时,他饱读了几十年的读书,积累了数十年的斗争经验,总也有办法以一人之命换得全家老小的平安!

    他是沈家的当家人,是以清贵为名的世族大户的子弟,他的尊严与傲气,无法让他甘心屈服于一个无知妇人的公然要挟逼迫之下!

    读书人的体面,当真那么不值钱么?

    日光照耀着大地,地面白花花一片,沈观裕的心情,也像这日光。

    走出九龙壁,出了大殿门,城墙甬道尽头的朱漆大门处,忽然走出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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