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拱手弯腰深深行了个礼,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掉头离去,但两脚却似生了根,再也拔不动。

    他读了十来年的孔孟礼教,现在忽然觉得有些烦了,如果没有这些礼教束缚,他一定会大步走上前去,问她安好,可是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他可以不管礼教,但礼教却还是会七手八脚地束缚着他,还有她。

    他诚然可以那么鲁莽,可她呢?

    再看一眼三步开外静立桥上的女子,他垂了眼。

    正预备抬脚,身畔却飘过来一阵香风,她已经轻步走过来,垂着头,越过他往庑廊的西侧行去。

    走了三四步,她脚步又缓缓顿下来,回头轻睐了他一眼,又继续往前。

    房昱被她一眼睐得心潮一波接一波地涌起,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就忍不住出了声:“沈姑娘。”

    沈弋停了步,在廊柱下停步回了头。

    她两眼含春,纤巧的身段如春风拂柳,说道:“公子,有事么?”

    房昱只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出喉头,但这却反而变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促使他鼓起勇气走上前,说道:“小生敢问,刚才可是姑娘在此吹笛?”

    沈弋望着足下:“即兴吹了一曲,让公子见笑了。”

    “哪里?我觉得吹得很好!”像是怕她即刻要走,他微有些急切地肯定着,说完又觉自己鲁莽,生恐唐突了她,又微微笑了笑,缓了缓神情,说道:“姑娘的笛子,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悠扬清灵,如世外谪仙,听来让人心旷神怡。”

    沈弋低笑了下,望着他道:“我是跟我三叔学的,我三叔书画棋道不比我二叔,但诗赋音律却是一流。我也不过学了他一些皮毛,哪里当得起公子的赞誉。”说完她又轻轻地问他:“公子不知几时来的?方才令堂还说起公子不知到了不曾。”

    她话一多,房昱也放松了些,说道:“我到了很久,只是没去西跨院而已。”听说她跟房大奶奶已经有了接触,又莫名地有些高兴,“你见到我母亲了?”

    沈弋点头,含笑道:“令堂待人很亲厚,令我等晚辈十分仰慕。”

    房昱笑了笑,心里的花儿愈发开得热烈起来。

    母亲竟然也见过她了,不知道对她是否也赞不绝口?

    他竟然从没想过真能与她搭上话,只是这平平淡淡的几句,就已然令他十分开怀。

    于是便有些无话找话,期望把这份愉悦延续下去:“我新近拜了你二叔为师学棋。子砚先生的棋艺,真正是于不动声色之间叱咤风云,同样令我十分钦佩。你们沈家,真真是不论男女老幼,个个出色。”

    他脸上有点热,但却是真心话。

    沈家是百年世家,数代里出过不少名臣名士,只不过数十年战乱下来,家族不如先辈们大放异彩了,可是在同期的门第之中,仍然还是翘楚。如今沈观裕是两朝重臣,沈宓又身俱才华,他遇见的沈家的千金,又是这样端庄敏慧的她。

    沈弋却从不知道他拜了沈宓学棋。

    他拜了沈宓学棋,岂不是说他们往后还常有机会见面?

    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又怎能显露出来。

    她淡淡地微笑:“那公子真是幸运。我二叔的棋艺确然称得上一流。就连我只得过他几回指点而已,也觉受益匪浅。”

    “你也得过先生的指点?”房昱两眼泛着亮,“这么说来,下回我亦有机会向姑娘请教了。”

    沈弋仍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但这自然是可以的。不但可以,她还很需要。

    如果不能使他主动来寻她,那她一个人来凑成这桩姻缘岂非很累。

    房昱揣着一颗心,见她并未拒绝,那心遂又安稳地放回了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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