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事情并不是这样,她是有些头疼,也是不想见沈雁,却也没想着怎么给她没脸,茶还是打算去敬的,毕竟这种事没什么文章好做的。

    可是恰逢方才宁嬷嬷又在场,趁她在屋里换衣的功夫就这么回了话出去,等她出来的时候也已经迟了——当然,或者自己也是想要顺势看看她如何应对的的,可试探的结果却是把她自己给架到了高处,她怎么可能会不怪宁嬷嬷?

    上回碧落查出小库房的库存有误之后,她又把宁嬷嬷调到房里来。原意是要盯着她看看究竟有没有藏着狐狸尾巴的,但这年余时间里大约也是因为魏国公在府压着,又大约是知道她已经疑心上了她,所以她倒是乖觉了很多,也没曾让她正式揪到什么把柄。

    而最近这大半年里忙着韩稷的婚事,宁嬷嬷也还是帮了不少忙,渐渐地她又放松了些警惕,否则的话刚刚也不会让她有这胆子替她这么回沈雁。

    不过想这些都是没用了,莫说这种事还解释不清,就是能解释,她这当婆婆的还得跟儿媳妇解释什么不成?

    只是宁嬷嬷这么一来,倒是又挑起了她继续防范她的心思。

    正出着神,丫鬟打帘进来:“太太,二爷和薛姑娘的早饭是摆在哪里?”

    她回神抬头,这才想起到这会儿还没见着他二人踪影,于是道:“他们俩人呢?”

    丫头道:“刚跟着世子夫人一道,准备同去慈安堂。”

    “跟她在一块儿?”鄂氏才放松的脸色立时又紧绷了,韩耘跟韩稷的关系已经够亲密了,她怎么能容许又多来个沈雁?她沉脸道:“这像什么话?一个是长嫂,一个是小叔,怎么能这么没有规矩?去把他们俩给我带回来!”

    丫鬟称是。

    沈雁带着二小出了门,一路上听他们俩叽叽喳喳地给她介绍这府里格局,倒是很快又拉近了对这个新家的距离。

    这里正上了去慈安堂的游廊,对面忽然又有丫鬟过来了,也不跟沈雁行礼,只当没见她似的,到了跟前只说道:“请耘二爷和晶姑娘去抿翠阁,太太今儿身上不利索,厨娘在那里备了早饭,请二爷和姑娘过去那里用饭呢。”

    “干嘛去那里用饭?”韩耘皱起眉来:“我们在大嫂那里用过了,不吃了。”

    丫鬟微噎,再陪笑道:“二爷还是再去吃点儿吧,今儿有梅汁酥鹅呢。就是二爷吃饱了,也得招待好晶姑娘啊。”

    丫鬟说起话来倒是轻声细语的,就是两眼大睁,却看不到面前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少奶奶。

    胭脂青黛相视了眼,各自微蹙了下眉头。

    沈雁倒是没怎么做停顿,抬脚便直直地往前走去。丫鬟是迎面走过来的,廊子又不宽,正挡了去路。她这一走,竟然就直直撞到了她身上,而且还是实打实没带半点保留地撞上去,丫鬟不料她如此,难免被撞得后退了几步,脑袋一下碰在廊柱上,虽然不重,但是也发出咚地一声响。

    “哟,这还有个人呐!”沈雁道,“这打哪儿冒出来的?我怎么没看见呐?这可真对不住了,我还真没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个人呢。”

    丫鬟捂着后脑勺,又疼又气,但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了,立刻跪地道:“奴婢该死,给奶奶请安!”

    沈雁垂眼数着她连磕了十来个头,才慢腾腾跟胭脂道:“走罢,老太太恐怕等急了。”

    一行人越过地下跪着的丫鬟,稳步往慈安堂去。

    韩耘皱眉看了眼地上,也拽着薛晶的袖子离开了。

    慈安堂这边如同府里四处一样,红灯笼依然还高挂着,园里花木修整一新,一树黄粉相间的芙蓉正在枝头开得热闹,阳光透过参天的香樟树枝桠照进朱漆画廊的院子,进门一道寿姑献桃的浮雕影壁,而后是清静宁雅的穿堂,整个院子四处洋溢着安宁祥和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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