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边菩提院。”

    “去瞧瞧。”她起身道。

    沈雁与一众勋贵女眷同处一个禅院,只不过像她这样的品阶各自有个独立房间,一路与人打着招呼,穿过古藤缠绕的石廊,在靡靡梵音里往东边走去。

    因为上了品级的朝官命妇都在,加上随从,往来的人很多,即便是相国寺号称京师第一大寺,今日里也人头涌动,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显得喧闹。

    沈雁一面走一面打量着四面光景,正要抬步上阶,忽然迎面走来个人,荆钗布裙素裳疤脸,瞧着竟有几分眼熟,她不由停了脚步,出声道:“林婶儿?”

    林婶在廊下停步。

    沈雁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面前这人面上几道浅白疤痕,不是韩家庄子上给韩稷送土产的林婶儿又会是谁?沈雁万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她,她若是韩家的下人还好说,可她不过是租用了韩家的田地务农为生,所以她根本没有理由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林婶目光微闪了一下,平静地行礼:“给世子夫人请安。”

    沈雁打量她,上前半步,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林婶道:“小的前几日请寺里禅师求过一枝签,签上说要今儿来还愿。”

    她说话平平静静地,不似寻常贫妇,也不同于陆铭兰那样的清冷,而是自有一股坦然从容的气质。当初在庄子里沈雁就觉出她的不同,但这次一见,这特质又更加地显眼起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这样的场合与沈雁这样身份的人路遇后还能流畅说话。

    沈雁看了她一会儿,说道:“那你去吧。”

    林婶弯腰谢过,等她先走远才又继续前行。

    沈雁走出门槛,缓下脚步,微带思索地回头望了望后方,与福娘道:“去查查她跟哪个禅师求的签,来这里见了谁?”毕竟这种场合一个民女能够进来还是很不合常理的。

    福娘点头离去。

    沈雁又沉思了会儿,才又抬步前行。

    林婶走到出了甬道,又拐了个弯儿,踏上竹林小径,才也缓下脚步来,同往沈雁离去之处深深望来。

    “姐姐,您来了。”

    扶疏领着两名宫女在三尺外行礼。

    林婶点点头,抬步穿过竹林,走向羽林军重重围护的独立禅院。

    门口垂着湘妃竹的帘子,扶疏亲手打开,林婶躬身进了去,赵隽和陆铭兰同坐在禅床上,同坐的还有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怯生生的,在他们俩面前,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的样子。见到林婶,立刻起了身:“阿娘。”

    林婶接住扑来的他,牵着回到陆铭兰跟前,柔声道:“洛儿,这是母后。”

    林景洛恭谨地唤了声:“母后。”

    陆铭兰笑中带叹,又垂头拭泪。

    赵隽站起身来:“这些年辛苦眉娘了,眼下原本该把你们接进宫来,但朕手头还些小事尚待处理,所以还要托你再操心一阵。”

    林婶弯腰行礼,说道:“皇上言重,您替陈王府平反,奴婢替您照顾洛儿,这本就很公平。”

    她的不卑不亢,竟似本就有与赵隽直接对话的资格。

    赵隽顿了顿,说道:“梓童先带洛儿下去用膳。”

    陆铭兰闻言点头,牵起林景洛,进到屏风那头的殿室里去。

    屋里宫人也被赵隽挥退,偌大的禅室因着只剩他二人,愈发显得空旷。

    赵隽示意林婶落座,说道:“当年你寻到朕的时候,只说自己受过陈王恩惠,却不肯说具体身份和来历,事到如今,朕说到的都做到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朕,你究竟受过陈王什么恩?”

    林婶望着地下,默然道:“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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