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眉娘脸上没有讶色。她的目光微带迷离,仿佛透过面前的空气看到了久远的一些什么。
沈雁忽然转过头,笑了笑,说道:“每年陈王府祭日的时候,母亲总爱在桌上摆一瓶萱草,她说那是她的朋友生前最喜欢的花,她是王府的郡主,在王府那场屠杀里逝去了。但我想,陈王府上下积善无数,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们的,就像我们爷也平安活到了现在一样,郡主说不定也还安在。”
眉娘目光陡凝,对着月光僵了好一会儿,才转眼望向她。
沈雁将手轻轻放在她手背上,头也轻轻地侧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姐姐我总觉得很亲切,有你在身边也觉得很安心,感觉从前只有我一个人为我们爷担心到睡不着,但现在有人陪了一样,而且还是同样的担心。”
眉娘望着面前她微笑的脸,一动不动,像是石化在那里。
这二十年里她也有过被依恋的时候,景洛也是个爱粘人的孩子,日日与她寸步不离。但那是她从襁褓里一手带大的孩子,犹如自己的亲骨肉,她接受是必然的。可是面对相识未久的沈雁这样的亲昵,她竟然也不排斥,相反,还觉得空寂的内心也有一些温暖。
这是怎么了呢?
沈雁并不像是那种会随便与人亲近的人,她看上去活泼无心机,但实际上什么都知道,她这样世家出身的女子,所接受的教育更是宜端庄大方,而不该与人随意产生肢体上的接触。
“姐姐什么时候,也陪我回娘家看看吧?”沈雁收回手坐直,面上的微笑未变。
眉娘像是才从水面下浮上来,长长吸了口气,别开脸来。
正想着如何回应,院门这会儿一开,有人提着灯笼快步走进来了。
她站起来,看到是胭脂。
“太太,陶行他们都回来了!”胭脂道。
都回来了?
沈雁怔了怔,与眉娘对视了一眼,说道:“那爷呢?”
“爷没有回来。”胭脂道:“爷下令让陶行带着所有护卫全部回府。”
沈雁凝起眉头,“可是我们府里已经有骆威他们带来的许多人守护,他们还回来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爷就是这么安排的。”胭脂道。
沈雁沉默了。
韩稷不会无故这样做,虽说他身边还有顾颂和薛停他们——慢着,他把人支开,难道是有什么预谋?
她忙问道:“陶行他们呢?”
陶行他们在前院,虽说大家都觉得韩稷这么做不妥,但终归主子的命令不敢违抗,眼下与国公府的人碰了头,正重新布署如何在府里设防。
沈雁急匆匆走过来,问他们道:“爷除了支走你们,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陶行想了想,说道:“少主遣开小的们后,便带了两名中军营的弟兄往北城方向走了,而顾董薛三位小世子则从另三个方向去了。”
分四个方向走?
沈雁有点不明白了。
看向眉娘,眉娘也沉吟无语。
沈雁顿了顿,凝眉道:“既然爷这么吩咐了,那大家就各司其职吧。”
韩稷办事自有分寸,她能做的就是乖乖呆在安全的地方,保护自己不给大伙拖后腿。若真是对方还敢同时向她下手,府里有这么多人,也足够让她须发无损的了。
鸣玉坊这里更加防守的坚固,北城这边,韩稷也已经带着王儆身边两名副将到了海子附近。
再往北走就是积水潭方向,漕运总码头就设在那里。因此这一带靠水居住的多是商户,自然也有许多供码头苦力们租住的民居。然而董慢所说的四季胡同却不是在这一片,而是在离水岸还隔着三四条街的城北积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