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不在,妃嫔都顾不上争宠,相互之间相处得很是和谐。听得潋滟的回答,瑛淑媛便习惯性地碎嘴:“嫔妾可是听闻,这舞姬是从了江大人的,可是一直以来人们都说这江大人与裴大人啊,有私情!如今这倒是奇怪了,娘娘您瞧,那头两个人坐得那样远,像是连挚友都不是了。”
潋滟应付地笑了笑,心想果然女人就是不能闲着。身为淑媛竟然也喜欢说这些市井流言,当真是不注意身份。
不过她还是往那头扫了几眼,韩朔和裴叔夜坐得近,但江随流是一个人坐在最前头,笑眯眯的很是开怀,跟他以前偶尔沉郁的样子完全不同。
倒是裴叔夜,一贯儒雅的人脸上却不见了笑意,眉眼上的温和也消了不少,只是安静地听韩朔讲话,然后再淡淡地回上几句。
眯了眯眼,潋滟脸上很是正经,暗中却是想,这两人应该是闹翻了吧。而且看样子。江随流还占了上风。
“春风楼献艺——舞姬迟暮,出——”有太监在台子上吆喝了一声,四周都安静了下来,主台上的纱帘扬起,有人影上了台前。
这便是迟暮。
潋滟凝神去看,却只看见一双剪水秋眸。容颜被白纱遮住,那女子翻身勾住两处纱帘,似凌波仙子踏空而来,长长的水袖在空中一甩,美丽的弧度甚为让人赏心悦目。
琴声响起,迟暮翻身几转。到台前来应曲而舞,口中犹唱:
“一壶清冷胭脂酒,浅浅半盏玛瑙杯。饮罢挥袖情已断,回首如何劝情归。
尚余荼蘼香,指尖蝴蝶翩跹飞,才觉红烛冷,一寸相思一寸灰。”
声音清怨,似带着无边愁绪。台上人腰肢如柳,柔中带刚,起舞回眸间都是风情。水袖抛天指云,裙摆翻转如海。潋滟看得忍不住赞叹,当真是与其他柔弱舞女不同。这舞姬舞也带风,干净又不失柔媚,华丽又不会乏味。真不愧是当初一舞倾城之人。
琴声渐停,众人看得意犹未尽,以为这便要完了的时候,却又见台上之人突然飞身而起,随即金鸣之声合着琴音重响,迟暮手里变出一把长剑来。
“清清明月映残杯,杯浅酒冷余香褪,香烬空余一纸泪。
如今重唱相思曲,不知弹剑和者谁,相思曲罢心成灰。”
剑舞凛凛,迟暮眉目间的温情全然褪去,剩下清冷薄情,手挽剑花,舞一套很是高深的剑法。
后宫妃嫔们都看得呆愣,水袖软腰是习以为常,却很少见女子舞剑的。更何况这人竟然能凌空而起,眼里不知看见了什么,陡然带了杀气。
江随流突然起身,掏出怀里一支玉笛,与长歌的琴音和了声。抬眼看向台上的人,眼神温柔,却又含了警告。
舞姬的姿态重新柔软,剑转几般,放回了身后。足尖一点便飞身绕柱,做缠绵之舞,最后落在台前,朝下方众人行礼。
曲调声停,四周一片掌声,连来看热闹的宫人都忘了规矩,鼓起掌来。
潋滟眼眸深深,看着那垂了眸子的舞姬,心里有了计较。
江随流放下玉笛,上前去将迟暮带至最前座的潋滟面前。
“臣斗胆引荐舞姬,不过是为娘娘解闷,还望娘娘不要怪罪。”
众人都回过神来,蔷辛夫人笑道:“江大人费心了,此女舞姿甚妙,也算是给各位开眼了。”
潋滟也点头,抬手道:“起来吧。迟暮姑娘名不虚传。”
白裳女子站起来,一双眸子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带着些雪山似的冷冽,又没有多少恶意,放佛只是好奇而已。
潋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想这姑娘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唱歌之外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可真算是冰玉。
正想开口问她些什么,面前却突然有人挡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