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她道:“臣等不过而立之年,哪里老了?”
“啊,是我说错了。”潋滟抱歉地笑笑,又严肃地道:“称呼该改回来了,什么臣等,还是用平称吧。”
姻缘庙里人来人往,潋滟跟着江随流进去,径直去了庙的后头,左转是一片桃花林。
“当真有墓啊。”潋滟看着远处那石碑,停下了步子:“里头埋了什么?”
江随流叹息一声,道:“埋的自然是你的东西,不去看看那墓碑么?都是韩朔亲手刻的。”
潋滟一怔,继而笑道:“他倒是有心。”
“整整七年了,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改变,但是皇上他,即便是在旁人看来,也是对您用足了真心。”江随流低声道:“虽然当初是他负了你的真心,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不够么?”
够?潋滟笑得有些凉:“随流,你知道当年在望月崖上,宁瑾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么?”
七年前的望月崖上,怀里奄奄一息的人拉下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
“我那时候,是抱着与他共死之心的。”潋滟平静地说着,想起怀里冰冷的那人,心里免不了还是有些难受。
“知道我为什么从望月崖上跳下去,却没死么?”
江随流好奇地看着她。
“那是因为,望月崖几步之下就有个山洞。早有人在洞前布置了粗网。我一落下,便被带到了山洞里,连孩子都保下来了。”
江随流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明白过来:“是师父…”
张术早在很久以前,就去过一次望月崖。
“嗯。”潋滟笑道:“那是他答应宁瑾的事情。所以宁瑾才去得那么安心。”
脸色苍白的人,眼里满是温柔地看着她,而后拉下她,轻声道:“爱妃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回去韩朔身边吧。你本就还爱着他。”
“若是你不想,那么,便去过一过你想要的生活,种花养鸡,平凡…平凡地活下去。崖下面,有人会接着你的。”
那是他对她最后的温柔。
她活下来了,抱着的却是他冷透了的身子。待韩朔等人离开之后,她让他们封了那洞口,算作他的陵寝。
之后,再也没敢去那望月崖。
平生最负是相思。韩子狐负了她,她何尝不是负了司马宁瑾?此生此世,本该是孤独一生才算公平。
可是……最近常常梦见他了,梦见司马衷坐在奈何桥边,微笑着看着她道:
“你放不下我,我怎么走得掉啊,爱妃。”
走不掉,那她便随他去了吧。日子过得足够了,朗星也长大了,她活着不过是在回忆里挣扎,愧疚、怨恨、心痛、纠缠,看起来是在平静地过日子,她这七年,又何尝好受过?每每念及韩朔,心痛难耐。念及宁瑾,更是呼吸都困难。再这样下去,便是活在人间炼狱里,不如死了痛快。
以前她一贯是惜命的,不舍得轻易丢掉自己的小命,因为活着还有许多事要做。
可是现在,竟然有一种活到了尽头的感觉。多少大风大浪都过了,平静的日子也尝过了,再往下,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朗星是很有天分的孩子,把他交给毕卓他们,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回来洛阳,便是这样想的。很自私,很不负责任的想法。
“潋滟。”江随流喊了她一声,颇有些担忧。
她回神,低笑两声,随手采了两把野草,垂着眸子走过去,放在自己的墓前。
“我一直有个愿望,愿有一日天下安定。能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不穿宫装,不画?眉,快快乐乐地活到白发苍苍。”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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