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眼忽闪,面露怯色,偷瞄一眼落葵,再偷偷打量一眼四围,到底还是孩子,调教的再如何规矩本分,也还是难掩稚气。

    落葵在二人脸上审视良久,将豆绿粉彩杯盏搁在花梨木束腰小几上,轻轻的磕碰声令两个丫头轻晃了下,她脸上无惊无喜,敛的一派平静。

    苏子立在落葵身侧,轻声平静道:“都起来罢,主子有话问你们。”

    两个丫头皆穿着水色袄子,外罩秋香色比甲,闻言却一动不动,仍怯生生的跪着,这一言一行显然依足了宫里的规矩,落葵心间微动,这靛蓝还真是有心人,如此多调教有方的丫头散出去,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争气可心的,受了重用成了他的眼线。

    但稚子无辜,苏子和缓了语气,轻声道:“你们不要怕,主子只是问一些事情,你们照实回话就是了。”

    两个丫头齐齐叩首,依足了规矩磕头,应声称是。

    苏子微微颔首:“你们都是靛蓝蒙馆送来的么。”

    俩丫头点头,齐声道:“回主子的话,婢子是出身靛蓝蒙馆。”

    苏子凝眸,继续问道:“你们在靛蓝蒙馆待了多久。”

    俩丫头叩首,一个说三年,一个说两年。

    落葵移眸望向窗外,瞧着簌簌落下的纷纷细雪,掩盖了院中的一行足迹,她思量良久,才与苏子对视一眼。

    苏子会意的微微颔首,淡淡道:“那么,你们随我来。”

    素白的雪上落下数行深浅不一的足印,北屋里燃了上好的安息香,窗下供了数枝腊梅,嫩黄的瓣雪白的蕊,映着窗外新雪,分外清寥。

    轻纱帐幔低垂,在晚风中摇曳,时不时的撩上床沿,无名姑娘躺在帐幔深处,一张脸白净的没有血色,微蹙的眉间稚气十足。

    苏子将姑娘扶起来,撩起她额前碎发,望住俩丫头,问道:“你们俩在靛蓝蒙馆见过这姑娘么。”

    俩丫头跪着抬头,仔细端详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垂首道:“回主子的话,婢子未曾见过。”

    落葵眉心微曲,指尖在桌案上轻轻叩着,一言不发。

    苏子追问:“当真没见过么,你们再仔细瞧瞧。”

    再度辨认一番,仍旧是无果而终,俩丫头笃定摇头:“回主子的话,婢子确未曾见过。”

    原本以为是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不曾想还是一条没有头绪的路,刚刚窥得一点光亮,转瞬间便被浇灭了。落葵颓然的摆了摆手,丁香会意的带了俩姑娘下去,安顿在了偏房内,这样来历不明的姑娘,放在家里,不止帮不了忙,还会招灾,她是不论如何也不敢用的。

    借着明亮的烛火,落葵凑近无名姑娘的脸庞,仔仔细细的端详下来,养了这么些个日子,虽然还没醒来,只是些呻吟梦魇之声,但每日里参汤补药的小心侍弄,比初来时气色好了许多,美人模样从皮肉里一分分透出来,她叹息一声,这样好的孩子,一定是爹娘的心头肉,若是他们看到她眼下这光景,不知该多么伤心。

    丁香端了白瓷药碗过来,扶起无名姑娘,一勺勺将汤药喂进她的口中,她双唇紧闭,总是喂一半漏一半,这一碗汤药喂下来,竟足足喂了一炷香的功夫。

    最后落葵拧了把巾子,递给丁香,她小心擦拭掉姑娘唇边的药渍,轻声道:“主子莫急,青公子不是说了么,如此调理下来,不过半年这姑娘也就醒了。”

    京墨凑到近前,抬手抚摸姑娘滑如凝脂的脸庞,觉得十分舒适:“半年,这也太久了些,落葵,还是报官罢,若是有人找了来,指证咱们拐带人口,麻烦可就大了。”

    “莫要毛手毛脚的。”落葵恶狠狠的拍了一下京墨的手,微微低眉,报官,官府也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先送进京里的育婴堂养着,可这样小的孩子,昏迷着送到那里去,也就只剩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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