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黄昏时分,雪停了,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十分静谧,雪地中留下一串京墨小心翼翼的足印,他掀开厚重的棉门帘,探头探脑的望了一眼。

    屋内光线暗沉,瞧不分明,只一把纤瘦可怜的人影卧在雕花四柱大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姜黄色团花云锦被褥,长窗关的严实,没有漏进半丝风来,檀色厚锦床帘低垂曳地,一动不动。

    黄铜炭盆中的兰花炭烧的通红,紫檀方桌上的紫金博山炉轻烟袅袅,织成薄雾,浓香四溢,掩盖了苦涩的药味儿。

    “进来说罢,莫要将门帘儿掀的这样大,放了寒气进来。”一把微哑声音在屋内响起。

    京墨的心肝儿颤了一颤,他闯下如此大祸,原以为落葵一开口,便是劈头盖脸的疾风暴雨,谁想却平静如昔,他觉得心虚,不知道落葵是真的并未生气在意,还是暴风骤雨前的短暂平静,小心的挪到她的床前,低三下四道:“阿葵,是我无用,你骂我罢。”

    落葵支起身子,靠在檀色团花靠枕上,长发在身侧蜿蜒,脸色平静,淡淡道:“我骂你作甚么,骂你我的病便能好了么。”

    京墨一把抓住她的手,眸光赤诚:“阿葵,我知道错了,是我想事情不够周全稳妥,从前是我不对,没有体谅你的苦衷与难处,你原谅我罢。”

    落葵缓缓抽出了手,藏到被窝里暖着,笑意染了秋霜微凉:“你能体谅便好,你我这样的身份,注定了

    不可能有宁静浮生,只能是前半生险中求胜,后半生才能安稳一二。”

    京墨点点头:“我知道,以后不会了,以后一定与你一条心。经了此事我才明白,你心里还是惦记着我的,苏子都跟我说了,你病成这样,都烧得迷迷糊糊了,还交代他不要去请御医,生怕惊动了太后,生怕我吃亏受罪。”

    落葵心间微暖,笑道:“你知道便好,还有,不管怎么说,都是青公子救了我,你以后对人家客气点,不要总是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京墨一向最听不得空青二字,听到便肝阳上亢,虚火旺盛,用再多的苦寒之药都灭不掉他的邪火,他眸光阴冷的闪了闪,愤愤不平道:“空青空青,又是空青,你能不能不提他。”

    落葵微微摇头,这二人还真是八字不合,天生相克,幸而都是男子,若是一男一女,月老又眼瞎耳聋,给他二人牵了红线,注定要结为夫妇,还不知要打成甚么样,打出人命也未可知,她的手紧紧握了握,只好一笑:“好好好,不提他,不提他。”

    红漆木描金托盘搁着个淡粉玉瓷药碗,里头盛了大半碗碧色药汤,碗口处缭绕的滚滚热气却是血色的。那是用罢午饭后,太子妃来她的床前略坐了坐,送来了一株上了年头的凝翠血参,说是太子吩咐的,送来贺一贺她私奔未遂,卧床不起。

    当时闻言,落葵狠狠哽了一哽,太子妃依旧温婉柔善,独独说着话时,眉眼间蕴了一丝狡黠,落葵腹诽不已,既不能回绝太子的一番好意,又不能当着太子妃的面儿骂太子,只好咬着牙谢过太子妃,再当着太子妃的面儿,咬着牙吩咐丁香把血参炖了。

    见那药汤不冒热气了,落葵伸手,正打算咬着牙,和着对太子的腹诽坏话,一饮而尽。

    谁想药碗却被京墨度了过去,捧到她的唇边,她只好垂首,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

    京墨捏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拭去她唇边的药汤,又小心翼翼的笑道:“落葵,你我婚事已经定下来这么久了,观星斋怎么仍没占卜出婚期。”

    落葵裂开干涸的唇边,眉眼俱笑道:“我们的婚事不必纳采问名,已是少了不少繁文缛节,你这便等着急了么,这样罢,等我大好了,便去观星斋走一趟。”

    “便是不必纳采问名,那太后呢,依着规矩,太后也该召见我一回的罢。”京墨试探道。

    落葵摇头:“天凉了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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