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抿了一小口,清苦的茶香在唇齿间萦绕回甘,默默良久,才沉吟道:“三年前此派掌教大人叛出,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闹得嗜血道与正阳道水火不容死伤惨重,如今此派的新任掌教大人十分神秘,竟无人得见真颜。不过,本王听闻此派与嗜血道旁的门派不同,虽也崇尚血祭但从不肆意杀戮,且自命清高。原来竟也是可以为银子所驱使的,天雄,你速派人查清楚此次茯血派出手,究竟只是偶尔的利益所趋,还是长久的相互扶持。”
曲天雄垂首,应声称是:“主子放心,属下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来。”
月明星稀,夜深人静,小厮们离得远,只听得到草窝中虫鸣低声,却听不到议事厅中的半点人语,霖王颔首:“听闻此派势力遍布诸国,若是能收服此派为本王所用,何愁日后大事不成。”
曲天雄凝神迟疑了一句:“只是,只是此派先与那边有了勾连,属下怕,怕已失了先机。”
霖王瞟他一眼,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眯了眼轻笑道:“天雄,你怕不是被小妹拿住了甚么把柄罢,怎么胆子益发的小了呢。”
曲天雄心中一凛,续热水的手一歪,洒在了桌案上一星半点:“主子容秉,属下是想,此派若真是利益所驱,那么谁给的利益多,自然是要为谁所用的,可若是个有骨气的,只怕不好收拾。”
夜风拂动,紫金博山炉中逸出轻烟袅袅,一缕一丝淡若微云,余香缓缓绕指柔长。霖王往炉中添了一勺香料,原本若有若无的香味,登时清幽无比,脉脉如丝。他默默回首,神情淡然却语出狠厉:“此派若真是个有骨气的,本王自然也有法子灭了他的骨气。”
他的心思狠毒,一向是说到做到的,曲天雄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心,沉声称是:“属下一定尽快查出茯血派的立派之处,收服此派为主子所用,请主子放心。”
“好,此次若能收服此派,你当居首功。”霖王脸上的笑意淡然,像极了博山炉顶上的朦胧轻烟,余香袅袅沉郁而温和。
曲天雄垂首,恭恭敬敬道:“这些年她与太子合谋算计主子,还提拔了黄宣这么个刺儿头,跟主子作对,属下早就看不下去了,如今她又与此派有所勾连,只怕以后会有大麻烦,早知她如此难缠,当初就该让她与关内侯一起死。”
“这沉水香的味道如此安静,都不能让你的心思沉下来么。”霖王将博山炉在桌上磕的啪啪作响,炉中未燃尽的沉水香被倒了个干净,眸光冷然的瞟他一眼:“谁死谁活几时成了你说了算的。”
曲天雄缄默不语,只垂首望住脚尖儿,有血一滴滴落到鞋面儿上,流到金砖上,最后没入缝隙,他像是看到了蚀骨虫冲着血腥蜂拥而去,像是听到了啃噬的咬合之声,眉心微蹙隐隐扭曲抽搐。
良久,霖王深深望住曲天雄:“这个黄宣究竟是个甚么来历,他的底细就这么难查么,难道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半点短处都没有么。”
风缓缓掠过,窗下竹影摇曳,那过耳的风声与低浅的喘息声都像是曲天雄的催命符。他一时迟疑,终于开了口:“是属下无能,这么久才查出黄宣的底细,此人是荆州人士,父不详随母姓,原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官,数月前他带着母亲进京述职,不知怎的格外得了太子青眼,不止提拔去了刑部,还安排了雍州的差事。”
霖王玩味不已,抬手摸了摸鼻尖,冷笑一声:“你说黄宣生父不详,莫非他是私生的么。”
曲天雄垂首,将不安的情绪敛的极好,就连最后的一丝心软也藏的滴水不漏:“喏,黄宣的生母曾是荆州鸳鸯水榭中的头牌姑娘,在青楼里生的黄宣,也是在那里养大的他。”
霖王捏着软毛刷,仔细扫干净博山炉中每一道缝隙里的香灰,头也不抬的啧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一个头牌能养出如此能干的儿子,还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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