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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蓠轻声道:“老丈,在下与内人是往梁州城投亲的,如今夜深了,想在贵府借宿一宿。”

    落葵狠狠拧了江蓠一把,低声怒道:“你胡说八道甚么。”

    江蓠低笑:“那你说,一男一女不是夫妻,是甚么。”

    “兄妹,”落葵愤恨道:“你就不能说是兄妹么。”

    江蓠继续嗤嗤低笑:“我爹娘没给我生个这么凶的妹子。”

    落葵正开骂,屋内传来重重的咳嗽声,旋即一个老者手提灯笼走了出来,打开柴门,审视了二人一番,才笑道:“远来是客,二位快快请进。”

    江蓠忙拱手道谢:“多谢老丈,可否借灶台一用。”

    老者笑道:“只管用,只管用,咱们这山里别的没有,柴火管够。”

    灶间火星迸裂,烧的极旺,落葵将解药熬了浓浓一碗汤,兑入浴桶中,隔着门儿对江蓠道:“一个大周天,两个小周天,毒气可除。”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之声,江蓠像是已经泡进了水中,瓮声瓮气的笑了起来:“知道了,你若不放心,就进来守着我。”

    落葵顿时面红耳赤,狠狠啐了他一口,道:“若要我进去,就再给你下点毒,无药可解的那种。”

    屋内顿时没了动静,只传来一声轻嗤。

    落葵微微一笑,将披风解下垫在廊下,寒风掠过,她裹紧了一薄被,仰头望天。

    深蓝色的天幕上洒满了银钉般的星子,一颗颗耀眼星芒灿烂无比,圆月悬在正中,有几缕云掠过,像是月中的桂花树在摇动枝丫。

    落葵抱膝而作,暗自唏嘘,梁州的天,果然要比青州高远许多,而星芒也更亮更多。不知在这里,能否看到父母的那颗星,在这里,那颗星上的人,能否看到自己,念及此,她不由自

    主的双手合十,在心底默默念着,却又不知究竟该念些甚么,她这才陡然惊觉,这一场奔袭,她竟从未想起京墨与曲莲,甚至连恨都没有想起,仿佛那两个人已经离她极远,已经毫不相干。

    这村里极静,只偶有一声半声的狗吠,在幽幽夜间穿的极远。

    落葵回首望了望窗纸,一缕缕淡白的水气浮了上来,那水气中赫然夹杂着些许黑色,仔细一嗅,尤有些腥臭,看来去毒还算顺利,落葵微微松了口气,只是即便一切顺利,即便江蓠上的余毒所剩无几,这一番运气去毒,也要耗费许久,且不能打断,否则便要前功尽弃了。

    夜色渐深,连那偶尔的一声半声狗吠都安静下来,她盘算了下时辰,还有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闭了,熬到城门关闭,万毒宗之人便是无计可施了。

    她刚刚想松懈下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村口处盘旋一阵子,最终往此处聚拢而来。

    落葵顿时起,扬眸向外,心中哀叹一声,还是找了来,还是没能躲过。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破败的柴门被重重踢倒,砸在地上扬起无尽灰尘,随之闯进来数十名灰袍人,而为首之人头戴兜帽,脸上像见不得人一般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冷的眼眸。

    “谁呀。”旁边的屋舍顿时再度亮起灯烛,数声轻咳后,传来苍老的人声。

    落葵心道不妙,忙厉声喝道:“若要活命,就在屋里老实待着,不要出来。”

    只听得噗通一声,屋内之人像是踢倒了一张椅子,随即吹灭了烛火,顿时没了动静。

    为首之人的眸光在落葵脸上巡弋片刻,认定了她便是自己要找之人,便呵呵一笑:“丫头,你倒是心善,你救了他,可谁来救你。”

    落葵凝眸不语,只不动声色的咬破舌尖儿,裹了满口血腥。

    为首之人继续道:“将百蛊之虫交出来,本座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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