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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江蓠推辞,君迁子便续道:“李公子切莫推辞,这些小小心意,万难报李公子救命之恩。”

    江蓠十分感动,冲着君迁子深施一礼,朗声道:“多谢君老爷馈赠,在下感激不尽,他日回转,必定重谢。”

    日头渐高,冬日里难得的初阳照耀,雪地折射出灿烂的银光,蔚蓝的天色一片明净,晨起凛冽的空气中有遥遥梅香,清芬透骨。

    早有车夫驾着辆马车等在了君府门口,马车虽只是寻常的灰棚,但马匹却是健硕好马,赶车的车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瞧不清楚容貌身形。

    江蓠与落葵钻进马车,冲着君迁子齐齐行礼道谢。

    车夫随即轻喝了一声,车轮碾过薄冰,咯咯吱吱前行。

    这马车四围拿油纸包了个严严实实,一丝风都露不进来,而车内垫了厚厚的金丝软垫,黑檀木小几上茶壶杯盏俱全,青瓷香炉上轻烟缭绕,脚下的吊炉上烧着热水,热气缭绕,倒不觉得多么寒冷了。

    江蓠烧了个紫铜五彩小手炉塞到落葵手中,感慨万千道:“这君老爷果真是心细如发,竟连连这些物件都备好了。”

    落葵歇了这半响,总算缓过些劲儿来,便将手炉放在江蓠鼻下。

    江蓠扬眸,有些不明就里的望着他。

    落葵牵动唇角,露出个苍白无力的笑来,虚弱道:“你闻闻。”

    “闻甚么。”江蓠蹙眉,使劲儿皱了皱鼻尖儿,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味在鼻下萦绕。

    “香么”落葵虚弱一笑。

    江蓠点了点头,仍有些迷糊。

    落葵瞟了他一眼,继续低笑:“你看看这些东西,哪一样是男子用的,都是姑娘用的,这些分明都是君姑娘备下的,她才是心细如发的那个人。”

    江蓠微微一怔,却转了话头:“小妖女,那日,在城隍庙中的那两个人,你,你们。”他欲言又止,想问,却又唯恐揭人伤疤。

    落葵怅然若失的一笑,声音渐低:“你,想知道甚么。”

    江蓠迟疑了一句:“都想知道。”

    落葵吁了口气,不知为何,这一路颠簸,她甚少想到那两个人,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如今提及,心中仍是气闷的难以言说,扬眸对上江蓠的丹凤眼,她突然想对眼前之人说个痛快,她就着江蓠的手饮了盏茶,平静道:“那男的叫京墨,已与我定下了婚期,而那女的叫曲莲,算是曾经的挚友罢。”

    江蓠顿时喷了口茶出来,喷在车帘上,洇开暗色的花,他哽了一哽道:“订了婚期,尚未成婚,他,他就不怕你悔婚么。”

    落葵凝眸冷笑:“悔婚,这世上向来都是对女子不公的,悔了婚,丢人的是我,遭人唾弃的也是我,他,仍可以安安稳稳的做他的散伯,享他的齐人之福,这世上,哪有这般容易之事,我偏不叫他如愿,死也不能痛痛快快的死。”

    江蓠偏着头,定睛望著她,此时的她虽然虚弱不堪,可神情却是既阴险又狠毒,说起话来像刀子一般割人心肠,活脱脱就是世人口中那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觉有甚么不好,这世事本就该如此,本就该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方显公平。他微微颔首,道:“若有用得着我之处,你尽管开口。”

    落葵摇头一笑:“打架砍人,你是把好手,至于这背后里算计阴人,还是我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