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粉彩豆绿釉杯盏中续了些热茶,沉声道:“今日之事,你可告诉列侯了么。”

    云良姜摇头:“自然没有,父亲年纪大了,若娶妻生子还要让他操心,岂不真成了纨绔子弟一无是处了。”

    杜桂像是听到了甚么趣事,连茶也不斟了,跌在椅中笑了个够:“哟,云公子,你文的不行武的更不行,于仕途更是无望,这还不是纨绔子弟么,你除了出身好些,还有别的好处么。”

    云良姜哽的愣住了,良久才咬牙道:“落葵,你怎么会养此等牙尖嘴利之人,我看还不如个哑巴可心呢。”

    话到此处,落葵笑道:“我正有事找你,你在京城人头熟,劳你帮忙挑几个丫头送来。”

    云良姜笑道:“你可算是知道男女有别了,你这府中里里外外都是汉子,连个给你梳头的人都没有。”他略一思量:“你属意甚么样儿的丫头,划个道道出来,脸盘模样身段儿,脾气秉性口齿甚么的,我好挑拣。”

    落葵赏了他一记白眼儿:“甚么好样貌好身段,你当是你选媳妇儿呢。我选丫头,旁的都不必说,只消是个憨直忠心的便好。”

    云良姜按了按额角,憨直尚且好说,忠心却是难测了。

    暗夜深沉,好容易轰走了云良姜这个灾星,想着终于能睡个安稳觉,落葵却过又了困头,全无睡意了,拿指尖蘸了茶水在紫檀木方桌上划拉,像是全无章法的乱画,可定睛相望,却是一个个簪花小楷在桌案上清晰浮现。

    她想了又想,接连在桌案上写了数行字,又从菡萏色莲瓣盖碗中拈起一簇茶水,指尖微晃,将桌案上的字迹尽数拘在了指尖的茶水中,茶水顺着白皙的手指缓缓滑落到掌心,轻轻一攥再张开,茶水已化作一枚极为寻常的玉佩,上头雕一枝凭栏牡丹,下头碧色的络子低垂。

    她将玉佩递给杜桂:“当年世子之事此时发作尚早,并非是良机,但良姜之事又迫在眉睫不得不办,你用玉玲珑将玉信传到南祁国,从南祁国遣一队高手过来。”

    说着,她掐了掐手指头,算道:“皇室嫁娶繁琐,签了婚书后,先要纳采问名,在祖宗祠堂供奉七日,然后纳吉纳征换聘礼单子嫁妆单子,最后是观星斋请期定行礼吉日,算下来最快也得半年后才可迎亲礼成了,杜桂,吩咐他们一个月内务必进青州。”

    杜桂却撇过头去,不肯接过玉佩,梗着脖子道:“主子素来都不是宅心仁厚的,属下也是小心眼儿爱记仇的,主子若不说明缘由,属下是不会去做的。”

    落葵歪着头托腮一笑:“我若存心报复良姜,这么些年了他竟还全须全尾的立在我面前,岂非生生砸了我的招牌。只不过是我感念列侯当年拒了婚,让我还能有的选,没勉强嫁进不想嫁的门户里,才会放他一马罢了。”

    杜桂收拾完茶盏,又燃了一把艾草在屋内来来回回的熏过后,才垂眸:“这话主子自己信么,莫非当年主子的伤心是装的么。”

    落葵扬眸一笑:“自然是装的。”见杜桂沉着脸色不理她,她凑到杜桂面前,端着一脸憨笑:“我装的像么,连你这般聪明的都骗过去了,够得上去云韶府唱曲儿了罢。”

    杜桂翻了翻眼皮儿,一连声儿的讥讽:“主子是当属下傻么,是个蠢货么,真假还看不出么。”

    落葵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讪讪而笑。

    甚少见到落葵这样理屈词穷的模样,杜桂见好就收,软言道:“罢了罢了,主子说是装的便是装的罢,自欺欺人也是个难得的好本事,属下是学不来的。”

    落葵眸光微动,闪着万千感慨的光,脸上却只如常笑道:“我知道,风波四起最忌心软。”

    杜桂吁了口气:“道理主子都懂,怎么遇上云公子,心就硬不起来了呢。”

    落葵垂眸,拨弄着薄脆的盖碗道:“列侯府满门忠烈,杜桂,你可还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