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忽而掠过枝头,有灼灼榴花坠在京墨肩头,落葵抬手拂去,借此掩饰自己的愧疚与心虚,低眉一瞬,将早已想好的托词缓缓道来:“怎么会忘了你,我搬家了,从前那宅子涨了租子,我住不起了。”

    京墨狠狠咬住了后槽牙,恨得牙根儿都是痒的,这数月来的颠沛流离之苦,前途未卜的恐惧,尽数化作唇边恶狠狠的话语:“你个死丫头,搬家了也不告诉我,若是再耽误几日,我就要饿死街头了。”

    落葵瞟他一眼,脸上挂着一贯冷薄的笑,心里因他的纨绔而长叹了口气:“青州城中遍地黄金,你宁可饿死,也不肯弯下腰去捡,还真是有骨气呢。”

    京墨拧眉皱鼻撇嘴,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奚落之语源源不绝的从口中蹦出来:“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你看看你,头发还是又黄又少,身子还是又干又瘦,不过脸倒是比幼时好看多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他抬手捏了捏她脸颊上薄薄的肉:“奇了怪了,这脸上的肉怎么丝毫没见少。”

    落葵挣脱开他脏乎乎的手,抬手使劲儿蹭过他脸上渐渐愈合的伤痕,将偶遇这场戏做足全套,见他疼的倒抽冷气,这才笑的一脸开怀:“看你这一脸伤,这又是和谁打架了,才来青州就与人打架,你不嫌丢人,我还嫌现眼呢。”

    京墨不屑的撇撇嘴:“知道我受伤了,还故意弄疼我,你的心怎么这样狠,谁敢娶你,万一哪日你心血来潮,要谋杀亲夫可怎么好。”

    落葵哽了一哽,觉得自己不能平白吃这样大的亏,便狠狠拧住他脸颊上的肉,见他痛的跳脚,笑不可支的奚落起来:“你一无是处,浑身的臭毛病,也就这张脸尚可一看,只可惜如今却被人打花了,仔细从此就孤独终老。”

    原本是极寻常的一句话,却不料说中了京墨的心肠,也是他心中最怕之处,他此番进京不仅仅是避祸而来,怀中揣着那纸婚约,自然是想与落葵履行的,听得此话,生怕因破了相婚事不成,不禁眉心微蹙仿佛心间生痛,柔软的柳枝随风摇曳,抚上他带着伤痕的脸庞,他有些委屈,却又说不出口,只低低哼了一声:“你竟也以貌取人。”

    这话虽没头没脑,却在落葵心上投下微澜,记忆中的京墨极大方,心思也简单,从不计较也计较不出话中深意,怎么隔了数年再见,京墨比从前更加清隽耐看,却也多了些九曲玲珑的心眼儿,微风拂过耳畔,红宝耳坠子微微颤动,沙沙之声延绵悠长,她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了。

    短暂的静谧,曲莲好容易逮住了这个空隙,挤到二人中间,看看京墨,又转头望了望落葵,实在按耐不住满心的狐疑,终于惊诧的开了口:“落葵,你,你与京墨,你们认识么。”

    落葵佯装诧异的望住曲莲:“自然认识了,曲莲,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你们是一处的吗,你如何会认得京墨的。”

    不待曲莲说话,京墨便笑嘻嘻的抢道:“前几日我在盛泽街买了假货,与商家理论之时挨打了,幸而遇上曲莲救了我,还替我付了几日客栈的银子,不然我都活不到见你了。”

    落葵扬眸轻笑,拖了长长的尾音道:“哦,如此说来,曲莲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那是自然,曲莲最是人美心善。”京墨回首,冲着曲莲温柔的一笑,转眸却对着落葵怒目而视,指着脸上的伤,愤恨道:“哪里像你,人丑心狠,你瞧瞧,我这伤还没好全呢,又被你蹭的裂开了,疼着呢。”

    “是我蹭的么,分明是你自己张牙舞爪的裂开的。”落葵白了他一眼,眉眼冷薄的一笑。

    话说到此时,曲莲已明白了其中关窍,笑着去牵京墨的手,一如前几日那般亲近:“哦,我明白了,你说要找的阿葵,便是落葵了,你为何不说落葵的全名儿,若是说了,不早就找到了,何至于多吃这么些日子的苦头。”

    “正是正是。”京墨想起与落葵自幼相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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