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舀了一瓢井水,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口,冲落葵低声道:“主子,大公子,马辛传过话来,太子殿下说话便到了。”
若非事情紧急,太子殿下绝不会亲来此地,事急从权,决不能叫京墨知道太子殿下来了此处,落葵心间一动,冲着杜衡眨巴眨巴眼眸,却大声问了句不相干的事:“杜衡,你方才说甚么,是说盛泽街上来了天目国的客商,在兜售神石么。”
杜衡略一思量,转瞬便明白了落葵的意思,极快的接口道:“主子,属下瞧清楚了,是天目国的客商没错,说是今日晚间便要走了,那神石可是难得之物,可以预测吉凶,是占卜之术中不可或缺之物,属下看着去了好些人,便来问问主子,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落葵深深一笑,在心底默默数了个一二三。
京墨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从屋里冲了出来,一边套着胭脂红团花锦袄,一边急匆匆的大声问道:“杜衡,是在西街还是东街,你可看清楚了,是神石么。”
杜衡忙不迭的连连点头,捡了条离得远的街巷,脱口而出:“瞧清楚了,确是神石不假,便是在西街的尽头,墨公子要去看看么。”
京墨在指尖唾了口唾液,笼了笼头发,笑的星眸几乎眯成了一道缝,连连点头:“去,当然要去,如此良机错过了岂不可惜。”
“那墨公子可要快些了,去晚了怕买不着合适的。”杜衡绷着笑意,一本正经道。
京墨大喜,可摸了摸佩囊,着实捉襟见肘,蹙眉道:“可我的银子不多了,怕是连一块神石都买不下来。”
苏子怕横生枝节,便从袖中摸出两锭银子,递过去,瘪嘴道:“算我借给你的,想着还我。”
一向抠门小气的苏子难得大方一回,京墨自然喜出望外,心里念叨着凭本事借来的银子,我才不还你呢,便急匆匆的出门去了,生怕去的迟了,连人家挑剩下的神石都赶不上了。
春日里的风和缓,掠过树冠,悠长的簌簌之声像是极为遥远,阳光透过叶片缝隙,照到落葵双眸时,隐隐有些刺痛,她紧紧闭了闭双眸,脸色阴郁的如同雨落前的层云,狠意从眸底荡漾出来,她咬着后槽牙对杜衡附耳道:“着人跟着京墨,无论如何拦住他,太子殿下离开之前,不许他回来。”
杜衡应声称是,疾步赶到隔壁院落,挑拣了几名善于跟踪盯梢之人出来,将盛泽街之事安排妥当。
见此情景,苏子忙不迭的吐鸡骨头,恶狠狠道:“如今局已布好,只待大婚之日了,过了那日,便不必再如此小心翼翼了,更不必再委屈自己了。”
这些日子忙于吞噬情孽,忙于料理因入了幻境而搁置的诸多杂事,落葵并没有心思应付京墨,可他反倒对她亲近了许多,看来当真是临近了大婚之日,他的心虚一日甚过一日了,落葵挑眉,奚落一笑:“你做事,自然不会留甚么余地活口,而我,更是从来都不会留。”
苏子点头,他知道如今世事纷杂千头万绪,容不得落葵再为旁的事旁的人过多分心,便拍了拍落葵的肩头,轻声劝慰了一句:“好了,甚么余地活口,叫别人操心去罢。”
落葵深深颔首,望着他花猫儿一样的脸,奚落道:“好,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净个面罢,你这个模样见二哥,只怕会成二哥长长久久的笑柄呢。”
苏子抬手一摸,这才发觉自己满脸油渍,正打算拿袖子蹭蹭脸,却见丁香捏了帕子,微红着脸庞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油污,他平生头一回起了羞涩之心,竟飞也似的逃到一边,磕磕巴巴道:“行,行了,丁香,你赶紧将此处收拾收拾,再把上回太后赏的君山贡茶沏上一壶。”
落葵扑哧一笑,正打算奚落打趣他两句,却听得门口传来轻笑:“苏大公子,你的脸皮儿如此厚,竟然也会害羞,还真是赶得巧才能看上好戏。”
话音落下,太子一脸笑意的踱进来,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