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苏子所料,是有人送她回来的,那个人是谁,莫非真的是他来了,念及此,她心中一凛,连连摇摇头,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有些慌张的岔开话头:“别胡说了,怪瘆得慌的,许是我自己走回来的,只是不记得了,苏子,现下甚么时辰了。”
苏子已然猜到了一些端倪,知道她不想说,便没有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去,只瞧了一眼更漏,道:“辰时三刻了,该起来用点早饭了,丁香炖了稠稠的粳米粥。”
落葵就着他的手起身,笑道:“好。”
收拾利落出来,她在铜镜前坐下,苏子拿了梳子缓缓给她梳起头发,瞧着镜中她瘦的脱了形的脸庞,双手扶着她消瘦的肩头,叹道:“你幼时便是我给你梳头发,那时我常想,你若是找不到像我一样对你好的人,那该多受委屈。”
她撇着嘴嗤的一笑,按了按苏子的手:“若是找不到,你便养着我。”
郁李仁跳上妆台,在铜镜中摇头摆脑的一笑:“苏子那手艺养他自己都勉强,师妹,我养着你。”
“一边去,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可以卖了一身皮子换钱,还是可以拴根绳子到街头耍狐狸卖艺去。”苏子抬手把郁李仁拨到一边,奚落道。
郁李仁再度窜上妆台,抬起一只爪子在落葵发间掠过,缓缓道:“你性子太强,连眼泪也要流到肚子里,一点也不招人疼。”
苏子挽起她的发髻,稳稳簪上发钗,笑道:“你浑浑噩噩了好多天,看来今日丁香的粥没有白熬。”
郁李仁瞟了落葵一眼,讥讽道:“可不是么,整日捧着个酒坛子没命的喝,也不嫌丢人现眼。”
落葵窘的面红耳赤,揪住郁李仁雪白的尾巴,狠狠拽了一把,拽的他惨叫了一声,才撇着嘴冷哼道:“让你怪话连篇,我打不过苏子,还打不过你么,早晚剥了你的狐狸皮做个毛领子。”
郁李仁吃痛不已的来回晃动着尾巴,白绒绒的爪子搭在她的手背上,笑骂声声:“你个臭丫头,我心疼你,你听不出来啊,真是不识好人心。”
“是不识好狐狸心。”落葵扑哧一笑,一下下轻轻抚摸郁李仁的雪白细毛,凝神望住窗外,缓缓道:“我与他的婚事最终落空,不知如了多少人的愿,和亲的旨意只怕快要下来了,苏子,咱们要早做打算才好。”
门帘儿微动,郁李仁嗖的一声,极快的躲到帐幔深处,拿锦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随即丁香端着个团花乌木托盘进来,将碗碟摆到紫檀木如意圆桌上,轻声道:“主子,这是晨起刚摘的菠菜,这是虾仁蒸蛋羹,还有粳米粥,主子尝尝。”
绿莹莹的菠菜拿清油炒过,整整齐齐的码在莲叶田田的浅口盘中,凝翠的叶片上撒了星星点点的微黄芝麻粒,望之格外脆嫩可口。
六寸见方的菡萏色莲瓣瓷碗盛了香浓的粳米粥,丁香将青花白瓷汤勺塞到落葵手中,怪嗔道:“主子都好几日只喝酒不吃饭了,再这么瘦下去,莫说恶人了,就是来一阵恶风,主子也扛不住。”
落葵连连点头轻笑:“好好好,小丁香说的对,我吃饭,吃饭。”她嘴上答应的轻快,可昨夜之事,她心中始终存着一分疑影儿,总有些食不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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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侯府自从经了去年那一场洗劫,府里虽仍是一如既往的穷困潦倒,但也添了许多家丁,没日没夜的巡查戒备,毕竟穷家也值万贯嘛。
云良姜的住处是列侯府中最为阔绰之所,数得着的古物字画,文房四宝,古籍善本皆摆在他的房中,以彰显自己是风雅的读书人。
用罢早饭,是难得的静谧,自打落葵与京墨的婚事落了空,云良姜便起了心思,几次想要去水家探望,却都被列侯给拦了下来,并言明,谁敢放世子出府,就灭了谁全家。
列侯对下人一向最是宽容,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