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几句说的空青低下了头,无言以对,他心下清明,往事万万说不得,说了便是死生不复相见,他在门外静立良久,才低声道:“那,你,早些歇着罢。”
夜色深沉,四围寂静,整个霍桐镇陷入沉睡中。
这客栈许是有年头了,落葵所居的那间屋子,长窗总也关不严实,被夜风拂动,吱呀,吱呀的不停作响。
听着那声声轻响,落葵翻来覆去的,总也睡不安稳,昏昏沉沉里,她翻身而起,迷蒙的往外走去。
不知何时,这屋里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落葵置身其中,茫然了许久,环顾四围,便往茫茫白雾中的一线光明走去。
猛然一阵疾风而过,吹散了白雾,露出金光璀璨的飞檐翘角,像是一处宫殿。
落葵不由自主的举步而去,转瞬间便到了殿内。
淡白的日光透窗而入,雕花窗棂的暗影丝丝缕缕落在床榻上,落葵定睛相望,只见那个曾在她梦中出现过多次的白衣姑娘,身量单薄的仰面躺在暗影中,一张脸煞白如纸,打着卷儿的长发曳地,周身气息稀薄,如同风中残烛,仿佛只吹口气便会断了。
一个头戴金钗,侧颜秀美的女子坐在床沿,拉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姑娘的手,叹了一句:“这大丫头也真是命苦,这一身的伤,可是要调养些日子了。”
落葵曾梦到过的灰袍男子此刻站着,原本生的一双笑眼,时时都是眉眼弯弯,含着笑意,可此刻却沉着面色,饮了一盏茶,重重捶了下桌案:“都怨我,好端端的闭甚么关,害的陵光与鬼帝同归于尽,慕画也重伤不治了。”
女子头也不回的低叹一声:“小丫头怎么样了。”
灰袍男子叹道:“小丫头还好,只是俩丫头一路逃亡,经了大小数十战,我找到她俩时,她俩就剩一口气吊着,无力还击了。”他握了握双拳,恨声道:“最可恨的是玄参那个老家伙,俩丫头去不周山借兵,他不但不借,竟连门儿都不让两个丫头进,也不许小丫头在那躲避,逼得她俩回南方送死。”
女子凝神片刻,吁了口气道:“玄参向来刁滑,见死不救也
不是这一回了,只是他那长子与大丫头的婚事,我看是要完了。”
“完了才好。”灰袍男子冷哼一声,一双笑眼将怒色敛的深沉:“即便他想娶,我也不会同意的。”
这一席话如同惊雷,在落葵灵台上沉沉炸开,她转眸望住那生死不明的白衣姑娘,仿若感同身受的躺在那里,依稀记得她在那昏睡了三日,陷在梦魇中无法挣脱。
白衣姑娘的眉心蹙了又蹙,浑身冒着豆大的汗珠,薄薄寝衣早已被浸透,灰袍男子摇着头拧了帕子,不住的擦拭她的额头,那汗原是蕴着微香的淡粉色,出的多了,一盆盆净水像是染了血,颜色越发暗下来,而映在水中人影儿的脸色亦越发的难看起来。
女子捻了捻她渐渐泛红的素白领口,沉声道:“大丫头的精血散的越发多了,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伤及神魂了。”她推着灰袍男子出去:“你先出去,我给她换身儿衣裳,凉津津的再着了伤寒,可就真是伤上加病了。”
落葵忘了挪动脚步,失魂落魄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恍若转瞬间便到了黄昏,最后一丝流霞被黑暗狠狠吞噬,殿中烛火次第亮起,花枝横斜影影绰绰落于窗上。
一声凄厉的哀声惊了沉沉夜色,白衣姑娘满头满脸和着汗与泪陡然惊醒,拉着灰袍男子的手,语出伤心:“快,快去救我爹娘。”话未完,她噙了满眶的泪汹涌漫出,如断了线的珠子缓缓渗入锦被深处,如同她刻骨的锥心之痛,旋即摇摇头,低声啜泣:“没用了,没用了。”
白衣姑娘的伤心恍若也砸在落葵心上,她的身子狠狠晃了一晃,险些栽到地上,她揪着领口,心痛如潮袭来。
灰袍男子摇着头一言不发,虽未落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