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他虽跟着霖王十数年了,但做近侍却不过短短数月而已,他着实摸不清眼前这位主子深不可测的心思,见他这个模样,他身子愈发僵硬,不敢随意答话。
霖王饶有兴致的望住列当,薄薄的笑意浮在眸底:“列当,你知道本王喜欢甚么样的下人么,本王喜欢又听话又聪明,又足够小心的下人,靛蓝足够听话聪明,却不够小心谨慎,曲天雄足够聪明小心,却又不够听话,你呢,足够听话,也谨慎有余,却是聪明不足了,不过这是天资,强求不得。”
列当忙弯下身子,愈发的唯唯诺诺:“喏,喏,小人必定谨慎办差,不让殿下有半点忧心。”
霖王移开眸光,似笑非笑的望向远处薄薄的夜色,陡然凝重道:“本王让你查的事,你查的如何了。”
夜风拂过,吹散了列当脊背上的冷汗,他递过去一张字条,小心翼翼道:“月姑娘的事过于久远,当年的杀手已没有几个活着了,小人都带了回来,也先行审过了,殿下请看。”
霖王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将字条狠狠撕成碎末,扔到水中,恨声道:“月姑果然是被他害死的,是被他和她一起害死的。”他蓦然转身,急匆匆的闯进夜色中:“我要进宫去,我要问问她,当年为何一定要把月姑送给他。”
“殿下,殿下。”列当猛然跪下,抱住他的腿,拼尽全力的低声喊道:“殿下,不可,时过境迁了,殿下万不可因此伤了母子情分,殿下,月姑娘已经不在了,殿下要保重自己,保住月姑的女儿才是。”
夜风穿过游廊,猛然吹醒了溺在往事中,失魂落魄的那个人。
“是,你说的不错。”霖王一笑,眸中浮出少见的柔情:“我和月姑终是此生无缘了,再难报她陪伴护佑之恩了,她的女儿,我自然要全力护佑,时机到了,就接回来罢。”
“是,小人记住了。”列当略一沉吟,躬身道:“月姑娘的埋骨之地就在曲家后园,小人已经查实了,殿下看要如何处置。”
霖王眸中沁出泪来,他狠狠咬住牙根:“悄悄地,接月姑回来,在府里安置下来,记住,不要惊动旁人。”他默默望住远处,低声道:“我年少时是她陪伴的,那么她的土里余生,便由我来陪伴罢。”
——————
天目国红霞岭,蛇涎树屋外,夜色深沉。
时不时的有数道光华各异的遁光或是擦身而过,或是不远不近的跟着,甚至有人藏身在隐秘之处,对来往之人偷袭一二。幸而除了修仙者,少有寻常人出没于红霞岭中,否则寻常百姓看到这幅场景,搞不好以为深更半夜见了鬼,要吓出个好歹来了。
暗沉沉的夜色中,天际间突然弥漫起沉沉雾气,而那长满了蛇涎树的鬼谷便在其中若隐若现。
走过黑漆漆的高大牌楼,眼前豁然开阔,只是迎面扑来浓重的阴冷寒意,周身肌肤一紧,寒气似乎连细密毛孔都堵了个严严实实,逆风而行,凛冽寒风似夹了把染血的冰刀,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尖利的呼啸而过,在裸露的皮肤上舔出一道又一道口子,目极之处尽是厚厚冰层,硬冷湿滑,令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不,是厚冰。
苏灵仙亦步亦趋的跟在云良姜后头,双眸滴溜溜的乱转,像一只偷吃的鼠儿望向朦胧中的鬼谷:“云良姜,这就是鬼谷,怎么这么冷,全是冰。”
云良姜低语:“我也是头一回来,早知道这么冷,我就带个披风来了。“
苏灵仙不语,只走的愈发畏畏缩缩,一阵阵阴风刮过背心,她冷飕飕的打了个寒颤。
“哐当”一声,走在后头的杜衡杜衡重重踢到了白惨惨的物件儿,那物件儿咕噜噜滚到苏灵仙脚边儿。
她定睛一瞧,竟是个阴气森森的骷髅头,她吓得惨叫一声,紧紧抱住云良姜的胳膊,颤声道:“有鬼啊,鬼啊,鬼。”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