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进的傲然,她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晚辈颦眉山无为派二弟子方至晚,见过即墨前辈。”
即墨清浅又饮了一盏酒,冲着甘松挥了挥手,甘松会意的告退下去,他神情淡淡道:“方姑娘此来,是来询问十年前方家灭门之事的罢。”
方至晚颔首道:“是。”
即墨清浅垂首,清冽酒香将他染得微醺,有那么一瞬,他想就此溺死,山风拂面,他转瞬回神,抬眸间风姿俊逸,平静道:“此事过去十年,所经之人俱已身死,我,”他微微一顿,挣扎片刻才稳住心神,平静续道:“我虽查到当年通灵谷的确有三人逃脱,但至于下落。”他似乎哽咽了一下,转瞬神情如常,平静如昔:“但唯有通灵谷的七姑娘灵珠落网,至于其五哥灵骨和六哥灵羽,皆不知所踪。”
方至晚紧紧抿唇,她正是得了通灵谷余孽落网的消息,才匆匆赶来,想要探个究竟,她神情凄然道:“即墨前辈,可容,可容晚辈见一见灵珠。”
即墨清浅灌了口酒,摇头平静道:“当年事发,灵珠不过十一二岁,记忆寥寥,雷师兄拷问数月,一无所知,方姑娘去见她,又能问出甚么来,徒增烦恼罢了。”
方至晚退了一步,眸光坚毅,哀哀低语:“那么,即墨前辈,可知何处能寻到灵骨和灵羽那两个魔头。”
“方姑娘以为,自己的修为,能敌得过那二人的联手么。”即墨清浅轻讽一笑。
这一笑,笑的方至晚身形微晃,她抬起下颌,神情复杂而凝重,那千回百转的惨烈旧事在心间盘踞十年,恨早已根深蒂固,由不得她有半点迟疑与胆怯,她唯有拼命向前,这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她唇边轻颤,无一丝情绪波澜:“晚辈以为,凭晚辈的修为,足以与二人同归于尽。”
即墨清浅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凝眸望住方至晚良久,才不动声色的吁了口气,平静道:“私以为,同归于尽是两败俱伤,没有胜者,方姑娘既然一心复仇,不如静待,待有必胜把握之时,一击即中,做此事中唯一的胜者。”
太白山上的夜风,有几分凛冽的冰雪之寒,掠过心间,割开极细小的伤痕,掀起淡淡的血腥气,一如十年前,方至晚推开方家大门之时,看到的满地死尸,闻到的欲呕血腥,那一晚,整个方家除了她,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那一晚天地变色,她从一个名门世家的闺秀跌落下来,用十年时间,活成了在江湖中素有威名,一心复仇的无为派二弟子,她付出了十年光阴,自然不能只搏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她拱了拱手,敛尽心间波澜:“即墨前辈所言极是,是晚辈莽撞了。”
即墨清浅与方至晚打了十年交道,每个三五个月,便会在此地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虽只是寥寥数语,但他素来善察人心,早已摸透了方至晚的性子,她用坚毅刚烈的性子,包裹住软弱温柔的一切,十年间所做的一切,皆执拗的只为当年,他斟了一盏酒递过去,平静道:“方姑娘安心回去,一旦有了他二人的消息,我即刻着人传信给姑娘。”
方至晚抿了抿唇,将哀伤深藏于眸底,施了一礼:“如此,晚辈多谢即墨前辈,就此,告辞了。”
次日,晨阳躲在层云后头,微光疏落,四围薄雾袅袅,带着潮湿的水气,将群山与巨树皆浸染透彻。
正午时分的天,隐隐带了些许阴沉沉的气息,叫人心生不安。
今日的太乙峰上响起了十下钟声,浑厚悠扬,与掠地而起的山风一同,传遍整座太白山脉。
钟声袅袅散尽之时,天一殿外宽阔的广场上,已乌泱泱围了数千人,皆是神情肃然,无一人嬉笑喧闹。
广场正中布了个刑台,刑台上跪着个女子,一丝又一丝的白光在她身上层叠缠绕,将她捆的如同粽子,动弹不得。
天一殿殿门大开,正对殿门的高台上,宗主江芒硝与各峰首座皆神情凝重,安坐静候。而方至晚竟没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