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层层铅云闷闷的压下来,转瞬间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瓦上,檐下,地上,一阵磅礴,雨意迷离。
“啪”的一声,落葵将手边儿的杯盏重重扫到地上,挑唇冷笑:“不死不休,霖王与曲天雄做的那些事儿,想来你不甚清楚罢,那么今日,我就好好与你分说分说,看看究竟谁该跟谁不死不休。”她冲着苏子略一点头:“你来说,说给咱们这位曲大姑娘听听,让她也知道知道,甚么才叫不死不休。”
苏子挑眉冷笑,桃花眸中藏着克制极好的悲伤,平静道:“十八年前,关内侯领十万大军同北谷国厮杀之时,曲天雄却对长乐长公主下毒,公主因此难产去世,而落葵出生即毒发,虽有关内侯渡半生修为给她保住性命,可从此体弱多病,难享天年。十五年前,北谷国再犯北境,关内侯领军厮杀,虽大获全胜,但也死伤惨重,十万人只活下来了不足两万,连当时的副将,也就是京墨的父亲也于此战中战死。可曲天雄却带领曲家死士围杀已毫无战力的将士,令两万大军只逃出不足一万。”
“苏子,闭嘴,这不可能,不可能。”曲莲声音尖利,打断苏子的话。
“不可能。”落葵一把掀了面前的绣架,嘭的一声,绣面断裂,花样凌乱。她冷笑道:“你是曲家外嫁之女,曲家满门下狱,并未连累到你,可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你也到牢里去,去好好问问曲天雄,这些事是真是假。”
曲莲踉跄了一下,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只狠狠咬唇,默然无声的听下去。
苏子微微一顿,勉力忍住沉凝在往事中的锥心之痛,哀声续道:“十年前,云降香构陷义父,义父为保京水两家,交出兵权,远离朝堂,但仍被曲家死士围杀至死。五年前,吴王殿下查霖王私吞贡品军饷钱粮和赈济灾民物资、私设逾制府兵,霖王因此构陷吴王殿下,吴王殿下被流放兖州途中,在东闽国被曲家死士围杀至死,落葵在此战中天绝毒发作,修为尽废,几乎去了半条命。”
“不,不,你胡说,你胡说。”曲莲再忍不住了,紧紧捂住耳朵,声嘶力竭的痛哭不止。
“胡说,”苏子抓过落葵的手,将衣袖推了上去,露出一节雪白的手臂,手臂内侧一点守宫砂鲜红似血,他单手在上头一抹,那守宫砂轻轻一晃,如同活物般扭转挣扎起来,只一个错眼的功夫,便化作漆黑如墨的蛛网,细密的蛛丝千缠百绕,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蛛丝的尽头呈现出淡淡的浅灰色,与肌肤融在一处。
苏子冷然道:“胡说,这是你们曲家独门天绝毒的印记,凡中此毒,终身难除,你不会不知道罢。”
这天绝毒的印记,曲莲曾在曲家家祠中见过,一见此物,她脸色一分分灰败下去,无一分神采。
苏子见状,冷哼一声,抬眼望了曲莲一眼,沉声续道:“两年前,霖王查到了京家的底细,命曲家死士除掉爷爷。一年前,黄宣奉命察查雍州贪腐案,曲家对黄宣之母痛下杀手,哦,对了。”他望着曲莲煞白如纸的脸,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黄宣是谁罢,曲天雄尚未发迹,只是个颇有家财的商贾之时,纳了琵琶姬黄颦颦,生下黄宣,后他来青州闯荡,攀上了云绛香,对黄颦颦始乱终弃,雍州贪腐案中,他为了自保,亲自追杀黄宣,还逼死了黄颦颦。”
曲莲在得知生母月姑之事后,对曲天雄早已恨意顿生,没了甚么父女情意,可她万没想到,这背后之事错综复杂,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都被他摆布,他竟冷酷如斯,她对他的最后一丝亲情也湮灭殆尽,掩面而泣,泪从指缝中漫出:“他,他在做这些事时,竟然没有顾念我们的生死么。”她反手一指落葵:“你与他一样,一样的卑鄙无耻,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也丝毫没有顾念我们的情意。”
落葵垂首望着杯盏,杯中映出她眸子,这几夜的难眠难休,令她原本如寒星般的一双明眸,如今布满血丝,赫然成了一双血眸,冷笑声声:“对,我与他自然是一样的,而你呢,在与京墨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