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腥气极重令人欲呕。
推门而入,只见院中横七竖八躺了二十几个人,杜衡抬手在他们鼻下依次一探,竟然尽数气息全无了,这些人死状惨烈,显然死前经历过极大的痛苦和争斗。
杜衡扬眸,只见血迹从院落深处蜿蜒流到门口,而地面被重物砸出个巨爪状的深坑,花木倒伏在地凌乱不堪,他只望了一眼,便心惊肉跳起来,千算万算还是漏算,若真是此人出手,这院中之人只怕难有生机了。
他登时惊慌失措的冲进去,只见个鲜血淋漓的男子靠在门口,他伸手在此人脖颈处一摸,尚能察觉到微弱的跳动,不禁微微松下一口气,借着昏暗的月色,他抬起右手,五指弯曲成鹰爪状,冲着男子缓缓伸了过去。
青州城中龙蛇混杂,稍大些的宅子里,都会有那么一两处不为人知的隐秘之地,曲家亦是如此。只是曲家的这处暗室,除了曲天雄自己,并无第二人知晓,就连当年开凿此暗室的工匠们,也尽数被他埋在了暗室地下。
曲天雄虽然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平日里却十分节俭,吃穿用度不带丝毫奢靡之风,唯独书房除外,为了彰显自己并非是少有文墨的粗人,书房摆设极为繁复。黄花梨雕花的大柜,各类古籍善本堆得满满当当;紫檀木的珍宝柜,各色古玩摆件描金花瓶格外抢眼;黑檀木福寿纹书案,诸葛笔李廷琏墨澄心堂纸龙尾砚,满目皆是巨贾之家的十里繁华。最名贵的当属桌案之上的那只梅瓶,出自前朝名家之手,是曲天雄花了大价收购而来,其内供着一脉枫叶,梅瓶素白而枫叶烈烈,望之十分雅致。
子夜时分,众人皆沉沉睡去,书房里更是黑漆漆的空无一人,诡异的是,借着淡白的月华,一只手从暗影中探出来,摸索着小心翼翼的握住梅瓶,缓缓转动瓶子数圈,直到无法再转动后才停手。
寂静中蓦然响起数声吱吱呀呀的轻响,伴着悠悠响声,书架边扬起些许微尘,角落中的一块灰色地砖应声落下,打开只供一人容身的通道。
火折子的微光在通道口摇曳,男子探身审视良久才小心翼翼钻了进去,借着微光拾级而下,不过走了十几阶光滑石阶,便走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厅堂,在黑暗中适应良久,四围石壁未加修饰,尽是刀劈斧砍的斑驳痕迹,一桌一椅一床榻格外简薄,石壁底下赫然安放着一溜各色刑具,斑斑血迹在地上干涸成暗红色,在石壁上绽放出夺命花,寒意在厅中凛然蔓延开来。
借着火火折子的光亮隐约可见,椅子上五花大绑捆着个妇人,头软绵无力的低垂在胸前,难以看清楚容颜,显然是昏迷多时了,只能察觉出她呼吸尚在却微弱无力。
男子眸光微变,不及思量便疾步上前,开始动手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却不料静悄悄的暗室中传来一声轻咳,令他心惊肉跳的狠狠抖了一下手。
他的手狠狠还未来得及抖得更狠,四围石壁上的灯烛蓦然被渐次点亮,黑漆漆的厅堂登时灯火通明,回首只见曲天雄坐在角落,神情如常的握着一只杯盏,欲饮未饮,男子不禁眸光一暗,艰难张口:“父亲。”
一双冷眸在暗中生出狠意,死死盯住他的脸庞不放,曲天雄泠然道:“能够找到此处,元参,你不愧是我的儿子,果然有些本事。”
“父亲。”曲元参一脸警惕的单手搭上妇人的肩头,做出保护的姿态:“孩儿知道夺嫡之事惨烈不容心慈手软,可涉入朝政的是黄大人,并非是这无辜的妇人,您抓她来作甚么,您真的要赶尽杀绝么。”
曲天雄深深望了妇人一眼,冷笑一声:“如今这世间,有几个人是真正无辜的,在这桩事上无辜,在旁的事上就未必无辜了,换言之,她今日不死在这桩事上,那么他日也会丧命在别的事上。”
此言一出,曲天雄的心狠决绝超乎了曲元参的估量,他不禁绝望的悲戚起来:“父亲父亲,黄大人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此次雍州查案更是千难万险无所畏惧,父亲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