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留下半个足印。
马一匹接一匹的穿过夜色,足足跑了近一个时辰,踩着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所有的马匹才全部穿过城门,狂奔到了城外,如此算下来,竟足足有千余匹之多。
漫漫冬日里,或许是因为太冷了些,没有人愿意出门吹风淋雪,这世间安稳了许多,日子过得也平静缓慢。
甚么读书写字已满足不了落葵和江蓠,二人整日里把双路拆白投壶都玩出了花儿,实在玩的百无聊赖,便开始折腾起院子里的鸟窝,门前怕冷的野猫,还有一窝一窝出来找食儿吃的小蚂蚁。
看到比小时候还要顽劣几分的落葵,苏子又气又笑又是感慨,他掐着手指头算了算,过了年,落葵就年满二十了,寻常人家的姑娘,这年纪,估摸着孩子都会满地跑了,可她却仍被搁在家里,无人肯娶,也无人敢娶,更无人能娶。
算起来,落葵自懂事以来,就过的枯寂谨慎,不敢行差踏错,年岁越长,越是苦涩。
苏子侧目望了望蹲在地上逗鸟的江蓠,不由的会心一笑,自打落葵和这个人在一起后,真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虽然玩物丧志学了不少,人却也变得肆意开怀了许多。
苏子想,若没有宗门所累,没有那么多的血仇,他绝不会阻拦二人,他也是乐见二人,成全二人的,可如今,再过几天就开春了,该做的谋划该下的决心,都不该再有半分迟疑和犹豫了。
念及此,苏子与落葵对视一眼,拉过她的手,无声无息的在她掌心写了个走字,又冲着无知无觉的江蓠努了努嘴。
落葵双眸一凝,神情艰难的点了点头,思忖片刻,有几分心不在焉的笑道:“江蓠,你在我这待了这么久,就不怕回了天一宗,少宗主的位子被你那弟弟给抢了么。”
江蓠回头一笑,大大咧咧道:“怎么可能,他刚会满山爬。”
落葵挑眉,话中有话:“可架不住有人吹枕边风,爱屋及乌。”
江蓠微微一怔,是了,是自己轻敌了,大意了,他扶着膝盖起身,过几日就开春了,离藏宝之地的开启之日也就不远了,他的确要早做准备,不能再贪恋无忧无虑的日子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他拍了拍双手,慢慢走到落葵面前,牵起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有些舍不得放手:“你放心,我会回来的,立婚书下聘礼,名正言顺的前来迎娶你的。”
落葵笑的眉眼弯弯,唇角生花:“好,我等着你。”
苏子不自在的轻轻咳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听不看。
江蓠也不再多言,极利落的收拾行装,冲着苏子拱了拱手,又拥了拥落葵的肩头,在她耳畔低语:“等我,藏宝之地。”
藏宝之地,只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落葵垂首靠在江蓠肩头,强按下百感交集的心肠,喃喃低语:“好。”
江蓠走出门,强忍着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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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祁国在诸国中,国土面积仅次于北谷云楚两国,一面环山一面临海,而另外两面,则与云楚,长和,北谷,天目四国交界,进可攻退可守,地理位置十分优越。
此国风光秀丽旖旎,人情洒脱泰然,素来崇尚自然,甚少与人发生争斗,可也甚少有别国敢随意进犯,毕竟虽然不争不抢,可兵力国力都不容小觑,南祁国中,修为高深的修仙者,亦比比皆是,单单是那皇族苏家,就出了数百位修仙之人,修为高深者更是一抓一大把。
南祁国与天目国交界处,原本是一片延绵流淌数百里的河流,流淌了数百年之久,水草丰美,养活了远近几个城镇的百姓。
可自打去年入秋,这个地方便再没下过一滴雨,河水只出不进,水面渐渐下降,渐渐有了干涸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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