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其实这一日是玉竹的生辰,原就是因着她出生在春日里,满院子如翠玉般的竹子,才取了这么个小气却生机盎然的名字,原来白商陆一直都记得这个日子。
玉竹住的院落里头遍植翠竹,一场春雨过后,洗的竹林通透凝碧,远远望去当真如一块翠玉,如今掩在夜色中,白商陆手中的风灯照遍竹林,直如翡翠绿光。
玉竹与白商陆虽为夫妻,却分房而住,两人想见上一面,还得跨前院穿后院,白商陆说是宫中旧例,有时也会暗自骂上一句什么狗屁旧例,简直是不人道。他与玉竹的日子过的疏离客气,渐渐的,十天半个月才见次面也成了寻常,见了面略点点头便算是亲厚。
“公主呢。”白商陆踱了几步,踟躇着轻叩房门,开门的是玉竹的贴身侍女,在陈国时,石决明怕玉竹身边无可靠的人伺候,做主将她的贴身侍女留了下来,后来又一同放回黎国故都。
“老爷回来了,公主已歇下了。”
白商陆眸中清晰的划过一丝失落,连淡笑亦是苦涩的,点点头道:“如此,我进去看看罢。”
侍女侧了侧身,让出内室的一番景象,房内灯火如豆,夜风拂过,曳地的青色如纱帐幔微动,玉竹背身儿躺在榻上,一袭如瀑乌发散落在床沿,薄薄锦被勾勒出她纤弱的身量,瞧着仿佛比初回故都时更瘦了几分。
自打见过了那张名帖后,玉竹的面上就始终淡如静水,悲喜不惊,所有情绪皆敛的一丝不漏,活的如枯井般了无生趣。她如此模样,令人有种不祥的预感,人生本就有太多的不许这样,不能那样,若是再连哭与笑都不能肆意而行,早早晚晚都会熬到干涸,成了枯井。
白商陆欠身想要抚一抚她,手却在半空中悬住,一动不动,只片刻功夫,已极快的收回到袖中,连带那簪子一并收了回去,少有的愁苦神情一闪而过,便默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本以为他会就此走了,谁想这厢房门一关,他便就着墙根泄了气,靠在廊下如泥塑般一动不动。
原来玉竹只是假寐,夜深人静的,她与侍女的声音传的极远,本就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耳中自然听的一丝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