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竹一怔,拦住了本想解释的石决明,仍旧淡笑:“呆了这么些年,功夫都费了,刀锋偏走,还是没能杀了你。”
话未完,她已被白商陆推倒,重重摔在地上,扬起的轻尘蒙了她的双眼,蒙了那一张断了生机的面庞。
在那之后,便是半枫荷一直侍奉在侧,直到白商陆痊愈,而玉竹是真正的缠绵病榻,一病不起。白商陆从未过问过她的病,仿佛她从未病倒过,或者是她从未出现过。
反倒是石决明,每日都打发人快马加鞭送来各色药材和补品,隔三差五的亲自来看玉竹,毫不忌讳白商陆怨且恨的目光。
就这样拖了大半年的功夫,玉竹的身子竟有了好转,勉强可以起身下床,只是比身子盛时的她添了几分憔悴孱弱,她想,或许这便是回光返照的意味。
这一日,白商陆拦下在院中闲闲而行的玉竹,眉眼间皆是寒意:“过几日我要办喜事。”
“喜事,是冲喜罢,只怕你的身子熬不到大喜之日。”玉竹抬了抬眼帘,淡然的话如白刃,只想一刀取了他的性命,多一刻都不想让他活着。她有这样的本事,能单骑闯战场,功夫自然不差,只是从前,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那是她不愿记起的从前,也是他一剑割舍的从前,或者说,再如何的想让他死掉,却也不想让他真正死掉。
“要叫你失望了,我早已痊愈,要纳半枫荷为妾。”
“她也配。”斜阳里扬起一阵轻笑,透着几多寂寥,再如何的繁华似锦,花事荼蘼,终是要落幕了。
“她若不配,你便更不配.....”
“怎样,想休了我,娶她为妻。”玉竹扬起头,眸光落入竹林深处,眼角缓缓攒出落寞笑意。
“那又有何不可,她如玉之身跟了我,为妾是天大的委屈了。”
此言一出,玉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要紧的不是他娶的是谁,不是娶得那个人能不能生养,要紧的是如玉之身。原来他不是不在意她的过往,而是如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难言,才会将情绪敛得极好。
玉竹的脸色由白转青,最后灰败的如斜阳里的暗影,无一丝神采:“若要她进门,除非我死。”
“不必。”他从袖中取出一物,掷到她面前:“我已写了休书一封,你不必寻死,下堂求去便可成全了我。”
玉竹腾腾退了几步,死死盯着地上那一纸休书,蹲下身去,极快的揉在掌心,眼窝里聚起水雾,却在起身前逼了回去,令人察觉不出她曾软弱过,轻笑着丢下冷冰冰的两个字:“多谢。”她最终等来了这一天,表面装得冷淡无谓,笑着去掩饰,其实心里比什么都疼。
白商陆一阵错愕,他看明白她是在以淡漠对抗淡漠,往日里她的种种努力,落在白商陆的眼中皆是错的,她做什么都是过,说什么都是错,一眼花开,一眼花落的光景,疏离隔阂便已种下,在心底生根发芽。
她跟过石决明,这是她人生最大的败笔,洗不清剪不掉,终归都只是她的过错,她与白商陆也只能错过,许下的期诺都成了空白。或许当初,她在石府时就一脖子吊死,也要好过如今备受羞辱,凄凉度日,好歹还能落个贞洁烈女的清誉在身。
白商陆是她心中最放不下的,原本以为他对她亦是如此,可直到他彻底放下她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失去的不单是错付的真心,国破的那一刻,她本就该殉了那染血的河山,为了他才苟活到今日,如今这活着的唯一理由都失去了,她的眸光黯然失色,灰白的没有生机。
之后种种,与玉竹再无关系,有了那纸休书,她不再是白商陆的夫人,她只是亡国公主,白商陆能容她住在白府,已是顾念旧情了。
白商陆迎娶半枫荷的那一日,前厅热闹喧嚣,觥筹交错,白商陆身着大红吉服,眼角眉梢皆难掩喜色,他娶玉竹之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