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吴王合府上下在流放途中遇袭,断了退路,退无可退只好转道逃去了东闽国,岂料在东闽国却有个更大的天罗地网,冲着他们落了下来。
落葵与苏子虽提前得了消息,马不停蹄赶来相救,但船上迎风破浪十几日,早已吐得筋疲力尽,刚到岸迎头又是一番恶战,带来的人手只余下十之一二活了下来,这一仗,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却仍无可奈何的看着血腥惨事的发生,看着持重温厚的大哥最后一回牵起她的手,唤她一声小妹。
时至今日,落葵一闭上眼,还能望见那一日的漫天血光,还能听到那一日的痛苦哀嚎。那一日令她真真切切的明白,她以为的来日方长终成一场空,这世上果真没有什么来日方长,有太多的人都是乍然离场,没有留给她追悔莫及的机会。
落葵抬起一双手看了看,这双手究竟害了多少人的性命,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她只是明白一件事情,这些人命,这些血迹变成了报应,报应在了她的亲人身上,那些年流的泪太多了些,几乎都流干了。如今的她只觉心痛,眼底却干涸一片,流不出一滴泪:“杜衡,大哥躺在这里,一定会很冷的。”
杜衡搀住她微颤的手,将她扶到树下坐着,一字一句的咬着牙根:“主子,此番雍州之事得以了结,吴王殿下的冤屈必然能洗脱干净,他可以瞑目了,不会冷的。”
落葵微微点头,洗刷冤屈又如何,那个人终究回不来了,生而为人,是带着冤屈日日熬着,还是留下清名决然死去,这是个亘古难辨对错的抉择。她略一沉吟,想起件要紧的事,扬眸道:“杜衡,丁香从前的家离此处有多远。”
杜衡明白她的意思,垂首道:“依着地图,不过就是二里地的路程,主子可要去看看么。”
落葵眯起眼眸,冷道:“难得来一趟,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但那样黑心肠的一家子,只是看看却是不够。”
杜衡抿唇一笑:“主子的意思是要好好吓唬吓唬他们么。”
落葵定定望住杜衡那张温厚的脸,瞧着他温和的眸光中映出自己刻薄的冷笑,自己都吓了一跳:“你吓唬人的功夫最好,自然是你去最合适,我瞧个热闹便好了。”
二人拐了个弯儿,拐去了离此处不远的村子,在那里逗留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极快的离开了。
瀛洲的最南侧是一片连绵不断的高山密林,树干叶片通体皆成诡异的红色,远远望去,整座山像是被火烧着,但此处山高林密,终日不见阳光,置身其中像是冬日般阴沉沉寒浸浸的,而山中常有人口走失,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世人传言这山中盘踞着一条巨龙般的怪兽,却又比龙多生了几对翅膀,口口相传之下,这山便成了禁山,猎户们只敢在山边儿处砍柴打猎,深山密林再无人敢踏足半步了。
这一日晚间,落葵和杜衡穿过密林,终于来到了这片诡异的阴火山脉下。
落葵在树下盘膝而坐,月华笼住她身前的一只罗盘,她凝神片刻,只见一道微光逼至眼前,她唇边微动,默默念道:“密室密行,出;入于月中,落。”
那道微光旋即凝实起来,落葵指尖轻点,引着那道月华在指尖打了个转,血珠子盈盈沁出,与月华融在一处,没入罗盘之中。
罗盘嗡鸣作响,一跃而起悬到半空中,落葵低眉,轻喝了一声:“与身为一。”罗盘便稳稳的浮在了虚空中,其上光芒大作,落葵掐了个诀,阔大的衣袖轻拂,仿佛一阵疾风掠过,那光芒化点,飞旋不停。
落葵起身,步似凌波衣袂翩翩,接连不断的白芒打在罗盘之上,登时化作灿若星辉一片,那光芒渐渐由白转蓝,往一处凝聚而去,一只蓝盈盈的小兽凭空出现,只见其生的龙首麋身,身后拖一条细长牛尾,足下蹬两双马蹄,身披鱼鳞,通体耀目蓝光。
那小兽方一现身,便吐出一枚枚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