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骂你个登徒子。

    后来,惊闻程家遇袭,他不顾一切去了。

    只见满地死尸,不见遍地血水,他霎时明白了谁是元凶首恶。

    他不敢直视她沁血的双眸,更不敢回答她泣血的诘问。

    他与她,沟壑之深,血仇之恨,终于决然挥剑,斩断过往。

    一弯弦月悬在枝头,溪水潺潺,倚石而坐的男子猛灌了一气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苦,他默默想起那句话,你狂傲不羁嗜血狠辣,江湖中颇有风流之名,而她纯良中直系出名门,你二人原就不是一路人,勉强在一处只会伤人伤己,结局惨烈。

    他指尖微动,竹竿上落下一片叶,停在他的手上,衔叶而吹,曲终怅然,是了,是我错了,是我偏执不认命,偏不叫你离开,纵然我娶不到你,也绝不叫旁人娶了你。

    月影下的溪水波光粼粼,潺潺水声入耳,像是少女轻灵笑声,男子回神,举酒邀月,月下垂泪:“对不起。”

    曲莲定定望着,不觉已是痴了,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男子,一时怒一时癫狂,一时喜一时垂泪。她想,这谜一样的男子,真让人移不开双眸。

    北山仙府中,落葵睡了长长的一睡,酣畅淋漓的一觉,但却做了个噩梦。她深陷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火中,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男子在天边幻出五彩霞光,将半边天际染上异样的光华,旋即整个人如同通红的火球般光华大盛,翻滚起赤红波涛恶狠狠的扑上天边一个鬼脸,轰然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过后,天地间似乎在顷刻间安静下来,杳无人声一般的死寂。

    落葵只觉撕心裂肺的心痛猛然袭来,垂下头才发现,怀中竟然搂着个女子,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躯化为星星点点的一片,最后没入虚空,原本晴好的天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中陡然间乌云密布,满天星辰坠落下来。

    那泪水仿佛在这一刻流尽了,身子僵直着难以动弹,手上还保持着抱着那女子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一个小姑娘惊恐的扑到她的身边时,她才发现周身围上了数之不尽的黑甲士兵。

    她双眸赤红,左手揽住那小姑娘,右手执剑,道道寒光闪现中,二人一路疯狂的逃离,不知遇了多少黑甲士兵,经了多少拼杀,那一袭染血的红裙飘过,像是扬起满天的血迹,筋疲力竭的斜倚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下喘着粗气,却无力还击了,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黑甲士兵冲杀围拢上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手中的刀剑向着自己与小姑娘的头顶落了下来,她煞白了脸,紧紧拥着小姑娘,抬手捂住她的双眸,在她耳畔低声一句别怕,姐姐陪着你。

    谁料却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之惊,神魂俱裂之痛,她睁开眼一瞧,只见片片白光闪过,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后,翩然而至的个身着灰袍的男子,正是上回梦到过的男子,敛了一贯的浅笑立在她与小姑娘面前,她怔怔望着他,两行长泪在脸颊上蜿蜒而过,转瞬间心便定了下来,一言未发便昏了过去。

    噩梦惊魂,落葵在梦中慢慢转醒,只觉眼窝湿润,仿佛还挂着泪,脑中像是少了点甚么要紧的事,她拼了命去想,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倒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直痛到骨髓中去了。

    落葵挣扎着起身,却见柴门旁的灰袍人影,衣角被撕裂了一角,她不禁一怔。

    那人听得动静,忙回首过来扶住她,眉眼间掩饰不住浓浓的喜色,长长松了口气:“主子醒了,可算是醒了。”

    “杜衡,你怎么会在这。”落葵仍有些蒙,环顾了简陋的屋舍一圈,道:“这是,这是何处,咱们,这是被抓了么。”

    杜衡摇了摇头,道:“那黑衣女子着实厉害,破了主子的阵法,属下没被传送出去,也如主子一般被万魂链所伤,醒来便在此处了。”他捏了捏肩头手腕,疑惑道:“只是属下除了浑身酸痛,并未有旁的伤势,实在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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