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晋和一直以为你与良姜议亲,是太后的一厢情愿,如今见了那步摇,只怕明白了其实此事两厢情愿的,以后你进出宫城,她少不得要为难你了。”

    落葵扬眸轻笑:“晋和只是刁蛮任性了些,并没有甚么坏心眼儿,为难也为难不到何处去。”

    因着落葵畏寒,房内早早便笼了炭盆,苏子往黄铜炭盆里添了兰花炭,又拿着紫金铜扭花火钳翻了翻,让火燃的更旺些。他觑着落葵的脸色,见她神情如常,并不像是憋着火气的模样,才蹙着眉一脸疑惑:“今儿晚上是怎么了,你素常并不是爱刁难人的,怎么今儿处处带刺儿,还与京墨一唱一和,都冲着空青去了。你那会儿吩咐丁香捞泥鳅出来,我虽觉着不对,但也没往深里想。”

    落葵的手指在烛火上拂过,昏黄的火苗上蓦然显出几行字迹,闪着淡蓝色的微光,她抬了抬下巴,眸光蓦然阴厉下来:“这是南祁国今日传过来的信儿,你自己瞧瞧罢。”

    苏子一字一句的看下来,脸色微变,伸手拂尽字迹,斟酌道:“苍龙世家派出的一十三名弟子日前竟然尽数返回本族了,且在诸国期间,未见与任何家族势力有过任何往来。这,那么空青所言便是漏洞百出了。”

    落葵定定道:“晚间他给那丫头疗伤时,我从他的法诀中瞧出了龙影。”

    苏子沉吟:“他出身苍龙世家,法诀中有龙影并不稀罕。”

    落葵托腮摇头:“不,我在北山时,抓到一条青蛇泡酒,后来跑了,我方才仔细端详了半响,他法诀中的龙影与那条青蛇十分相像,除了多生了四足。”

    苏子敲了敲桌案:“龙与蛇原本就生的像,一时看差了也是有的,只是苍龙世家做事没头没尾,实在诡异了些。”

    “龙是龙,蛇是蛇,我若连这个都分不清,你就真的给我调个治眼睛的方子了。”落葵凝眸,眉心微曲含了隐忧:“我心下总有些不安,我怀疑从与文元头一回见面,咱们便被他们盯上了,彼时我查了他的底,怕是他也查了咱们的底,可怕的是咱们没能查出他们,他们却将咱们查了个底儿掉,苏子,此番咱们的纰漏出的就实在太大了些,几乎是要命的纰漏了。”

    苏子吁了口气:“若他们是有所图谋,有备而来,那么盯上你我,细查你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你我行事,不也是向来要细查了底细么,这不算甚么纰漏,况且他的身份也已经查实了,想来不会有甚么不妥了。”

    落葵的手轻抚过绣品上凝碧叶片,在一枝一叶间分辨难测的人心:“那活着入锅的泥鳅便是试金石,他倒真的是难以下咽,趁我不备吐了个干净,我并不疑心他的来历,只疑心他的来意,苏子,如今局势不明,若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苏子进了一步,缓缓拿过她手里的绣品,将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指尖沁凉透骨,言语笃定温暖:“他已立下七宿心誓,即便真的是另有所图,也断然不敢不敢生事的,更不敢蛇鼠两端,你且宽宽心,莫要如此思虑过重了。”

    不敢么,这世间从不缺胆大之人,亦有太多料想不到之事,落葵不敢有半分懈怠大意,她凝眸不语,只垂首饮茶,自己初懂事就学会了看人脸色,会说话时就学会了揣测人心,后来无法用动武解决一切了,便学会了用挑弄人心来度日,一个简单粗暴,一个细致缜密,但同样是杀人,拔刀时同样要小心溅到血。

    呜呜咽咽的风自半开的窗掠进来,干枯的黄叶如同纷飞的蝶,一只只鱼贯而入,越过桌案拂过青砖地面,有一片停在落葵的肩头,闪着昏黄的微光。

    落葵伸手拂下,两根手指在叶片上抹过,上头登时显现出淡白的蝇头小楷,她默默看了许久,这则消息来的太巧了,巧的叫人生疑:“文元进京了,未与空青相见,便不知所踪了。”

    苏子刚接过那黄叶,尚未来得及细看,耳廓微动,便听得窗下缓缓而来的脚步声,那脚步与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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