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静谧,自苏子与空青去了霖王府,落葵便心事重重的,整夜辗转在半睡半醒间,直到窗纸微白之时,她终于睡意全无了。
披上件玄狐皮大氅,落葵拿了火折子点燃炭盆,手提火钳子翻动火炭,令这炭火染的通红均匀。她一边烤手一边打瞌睡,心中发笑,自己这是挨着枕头便精神百倍,坐在那却成了点头瞌睡虫,这才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足十啊。
她打瞌睡打的欢畅,一绺青丝垂下来碰到炭火,丝丝缕缕烧的也欢畅。
直到焦糊之味儿大作,门从外头被人猛地撞开,苏子一脚踢翻了门口处的屏风,端着盆水迎头泼下来,落葵才醒过来,仍尤自茫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神情木木的恍惚道:“苏子,大冷天的,你是要冻死我么。”
苏子拎起她烧焦了的头发梢,怒其不争的点着她的额头道:“你且跟我说说,你是头发也冷了,想烤一烤火么。”
见她满头满身的冷水,狼狈不堪的模样,空青着实心疼,捏着衣袖拭去她额上的水,疼惜道:“好了苏子,你快找衣裳出来让落葵换上,仔细她着凉。”
苏子却不依不饶,一边楠木螺钿顶箱衣柜中翻找衣裳,一边絮絮叨叨的埋怨不停:“你啊,能不能叫我省点心,夜里不烧炭盆怕冻着你,烧了炭盆怕你着了炭气,现下又多了一桩,还要操心你会不会把自己给当炭给点了。”
“想是她昨夜忧心,一宿没睡,这才打瞌睡大意了,你便别说她了。”空青又好气又好笑,苏子这一连串的絮叨,听起来是埋怨,但实打实的是心疼,还真应了那句话,明明是一片好心,偏要捧出驴肝肺给人家。
苏子转身拉开六折紫檀木珊瑚七宝屏风,又放下杏黄色流烟厚锦帘和外层的秋香色乌金云秀薄纱帘,把喷嚏连连的落葵推进去换衣裳。
待苏子埋怨的口干舌燥,猛灌了几口冷茶,火气消了大半后,落葵小心翼翼的才从屏风后头绕出来,仍旧冷的薄唇微颤:“如何,可在霖王府中找到文元。”
空青的眉心拧成个大大川字,苦恼不已:“找是找到了,可事情有些棘手,三哥的确在霖王府中不假,只是他的法力悉数被禁锢,人也昏迷不醒,且关押之处设了极厉害的结界,这结界于我而言,自然是不堪一击的,只是破除之时难免会弄出动静,引来看守之人,我二人之力恐难以将三哥安全带出来,故而我与苏子未敢擅动。”
晨风穿过树冠,那硕果仅存的几片萎黄枯叶,沙沙作响的尽数飘落,树冠之上余下一只空落落的鸟窝,那窝春日里出生的幼鸟皆已长大许多,这时辰早跟着大鸟飞了出去觅食了。
落葵望着鸟儿们扑棱着翅膀飞进飞出,顿觉鸟生艰难,想着得空要劝一劝苏子,莫要再吃甚么烤鸟蛋了。
苏子啜了口茶,沉声道:“落葵,事情有些棘手,若要救出文元,便要设法弄清楚霖王拘禁文元的缘由,看守他的人手安排和结界的来历,才好放手去救,否则贸然出手,惹得霖王投鼠忌器,只怕会杀了文元泄愤,到那时可真是一场空了。”
“既如此,那就去查一查罢。”落葵一伸手,拈过发梢处哩哩啦啦落下的小水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在她的掌心缓缓凝聚,结成一颗拇指大小的浑圆珠子,丝丝缕缕的蔚蓝色水雾在珠子深处流转,最后化做一只麒麟兽首,一伸手将珠子递给苏子:“你拿着信物与他见上一面,查清楚霖王拘禁文元的缘由,关押地点的安排,我想霖王抓了文元,既然没有立时杀了他,那便是另有所图的,文元暂时不会有甚么性命之忧,我们尚有时间缓缓为之。”
“好,我 这就去。”苏子点了点头,那珠子凉气缭绕,入手冰寒透骨,他猝不及防,被狠狠激了个哆嗦,不禁笑骂了一句:“我不过就是浇了你一盆冷水而已,你至于用冰寒御水来冻死我么,你真是有仇必报的典范。”
苏子吃亏便是落葵占便宜,她挑起唇角,笑若生花,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