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没和自己的小姐妹们一起凑热闹,这小不点多少还算有点良心,她更喜欢跟我在一块蹭蹭:这大概就是rì常饲养到位的结果了。安瑟斯也没有跟着凑热闹,虽然他对那些小不点也很好奇,但多少是个老舰长,不论年龄还是资历,他都要稳重得多,于是我和叮当以及安瑟斯就在神殿广场边上找个地方歇息,顺便闲聊一下。

    当然,冰蒂斯现在作为一个绑定装备,也是跟我在一块的,只不过这个女流氓对我们的话题毫无兴趣,她就在我体内卡着装死。

    神殿广场上所有东西都是“纯天然造物”,广场周边的路灯是发出荧光的高大花枝,房屋是jīng灵神甫们培育起来的天然树屋,长椅则是世界之树的根须冒出地面形成的天然“长凳”,我们坐在一张这样的“长凳”上,在弥漫了整个神殿区的奇妙清香中惬意地深呼吸,叮当一脸幸福地趴在我肩膀上,抱着nǎi糖舔来舔去,安瑟斯则看向他那些正在和其他生命女神聊天的部下们:“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平静的rì子了……”

    我知道他想起了当年流亡的事情,那时候在飞船上提心吊胆,每天都能听到大规模伤亡的报告,随时担心着灭顶之灾来到自己的方舟,那种rì子与眼前这样平淡安宁的rì常怎可同rì而语。但我发现安瑟斯这么感叹的时候脸上并没太多高兴的神sè,于是有些不解:“你对现在这情况不满意?”

    “不,很满意,”安瑟斯低声说道,“只是想起了那些没能看到这一天的人……”

    “复活失败的人么……这也是没办法的。”

    “不,不仅仅是他们,”安瑟斯摇摇头,“其他方舟上的人,留在故乡世界没能逃出来的人,所有死在流亡路上的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那什么……这么说可能有点莽撞,”我纠结了一路,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好像有点失去目标的颓废感呐。”

    “来就是这样,何须‘好像’?”安瑟斯苦笑着摊开手,“我们能有什么目标?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可做的?昨天我被困在盥洗室里整整一个小时,我们有人连自己的衣柜都打不开,你说我们还能干什么!?我们是一群原始人,从石头里被你们复活出来,我们创造出来的孩子们现在已经是神了,知道么,是神了——而我们是一群喝水都有可能呛死的原始生物。你们根不需要什么先祖,你们只需要问几个问题,然后把我们像鸟一样关在笼子里好好喂养就行!我们能做什么?你们要一群原始人去做什么?你们养了多少眷族,养了多少仆从,我们去做你们的眷族行吗?起码给我们点事做!”

    安瑟斯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声调也忍不住抬高,但很快他再次强行镇定下来,重重叹气:“抱歉,我激动了……这两天遇上些不顺心的……我知道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们。”

    我终于开始明白这半天来那种别扭的感觉从何而来了,先祖们在我的带领下参观着这个城市,看上去他们都面带笑容,然而他们从头至尾都只是看着,萦绕着一种难以解释的违和感,这股违和感来自于“隔绝”。

    他们无法融入这一切。

    或者更jīng确地说:他们无法融入帝国的高层,珊多拉则不允许他们接触帝国的下层。

    军事区就是一个戒备森严的皇城,一个把先祖们关起来的笼子,皇城之外是他们勉强能接受的世界,但他们很清楚,即使皇城之外的世界也不是他们的。

    安瑟斯情急之下说的一句话点破了一切:我们去做你们的眷族行吗?

    如果是眷族,是和那些仆从军一样的“普通人”,他们大概会更舒服一点,在帝国的众多附庸中,更加弱小的种族都有位置,然而先祖们偏偏连一个这样的位置都不能有。

    他们是先祖,是帝国远古时代的祖辈,希灵使徒们不允许自己的创造者去接触甚至融入“下层物种”,他们要把自己的先祖摆放在皇城的塔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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