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很尴尬。
夜色已深——这词儿我真喜欢,因为它跟“睡觉”这件最没心没肺的事儿距离很近——好几天都没在家让我颇为怀念自己房间里的大床,因此现在我正在满床打滚。
睡不着觉不为别的,我刚刚给翠星石读完了今天的童话故事,虽然那个小人偶看着是没什么异常,还是跟往常一样喋喋不休,伙同水银灯抓我的头发,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件事:出来玩这么多天,水银灯的妹妹们也该回家了。
这个问题让人很忧郁,但我没理由因为自己的不乐意就阻止翠星石她们回家,于是我在零点一秒内开始考虑派人刺杀樱田纯的行动方案。
“你要是能做出这种事就不是笨蛋人类了。”
旁边突然传来冷冰冰又有点傲娇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躯钻进了被子,拱了两下之后从我脑袋旁边钻了出来,我能感觉被子里有一双小小的胳膊正抱着自己的大手,拽着五根手指头可劲地掰。
“抱胳膊睡觉没问题,但请放过我的手:今天放炮我已经够倒霉了。”
我腾出空余的另一只手揉了揉水银灯的小脑瓜,话说刚才竟然又精神群发,自己最近走神情况是不是又有点回升了?
小小的哥特少女也不说话,只是在暖和的被窝里拱来拱去,就好像调皮的小女孩一样,她横着卷,竖着拱,伸胳膊蹬腿,神龙摆尾,降龙十八掌,泰山十八盘,嘿呦嘿呦地努力将被子全卷到自己身上,直到把我一个人晾在冷飕飕的空气中,而她自己卷着一身大棉被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为止。
我依稀记着自己上一次遭遇这种情况是十多年前,那是段两小无猜的日子,每次浅浅来家里玩她都跟我睡一个屋,前半夜俩人都在床上,后半夜我在床上哆嗦,浅浅卷着被子在床底下——那时候我房间的地面总是特别干净,就是洗被罩麻烦了点。也不知道现在浅浅的睡品好了点没。
回忆完了和浅浅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又安静等待了几分钟,还是不见水银灯爬上来,我只好将脑袋探出床头,结果正好看见小人偶裹着厚厚的棉被在地上跟个大虫子一样滚来滚去,于是我十分困惑:“你的行动究竟在表现一种什么样的象征意义?”
小灯只有个脑袋露在外面,那双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我满是怨念:“刚才突然想起来没脱鞋——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我顿时勃然:“你又穿鞋上来!”
“反正平常也不在地上走路嘛。”
……我差点忘了平常这丫头是有坐骑的。
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92.3m的人偶少女三更半夜不睡觉以床头为楚河汉界互相对峙,一个穿着背心裤衩,一个卷的像个花卷,十秒钟后我就感觉到了蛋疼,于是伸手把这个试图在被子里脱鞋结果将自己困住的倒霉蛋捞了上来,然后俩笨蛋开始毛手毛脚地换被罩——虽然安薇娜总是会将房间地面擦的比我的脸还干净,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两天正好姐姐大人强行给她放了假,而我屋里则有一帮能在三个小时内把房间祸祸成养猪场的人偶(这个主要是指经常乐疯的翠星石和喜欢坐在地上吃零食的雏莓),因此水银灯的调皮行为引发了非常麻烦的后果。
“我觉得你把被罩里外翻个再套回去的做法是不卫生的,”水银灯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了出来,“虽然地上确实不算太脏。”
“我高中那时候都这么干的。”我趴在被子上继续努力工作。
“笨蛋!你要再这样以后就不让你抱着睡觉了!”
“嘁,难道你让我这大晚上的找安薇娜洗被罩去?凑合一下得了,一个人偶别那么洁癖。”
水银灯在被子下面来回拱着,显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何等凶残的卖萌,不过她拱了半天也不出来让我有点诧异:“小灯,你干嘛呢?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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