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后悔药,我至少也会劝您向前看!”

    “所以,你最多也就是劝劝我而已。可是我自己犯的错,为什么要你来开解?我没有资格跟任何人探讨这段过去,让你们替我想出各种理由,给出各种台阶来放下它。

    “她既狠得下心自焚,可想而知有多恨我。她若有灵,怎么会肯放下身段来当这个皇后?

    “她定然是一丝一毫也不想再与我扯上关系。这个后位对别人来说倘或至尊至贵,于她而言,她大约只会不屑一顾。

    “既如此,我便望她来生自由自在,永世不为情字所累。

    “我说了这些,你满意了吗?”

    “您就那么认定母亲是自焚的吗?”

    “不然呢?”皇帝道,“下山之后头几个月我忙着起事,半年后我才知道她有了身孕,我留了信在她素日偷偷藏东西的树洞里,但她没有一个字回我。”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我是个逆贼,既然已经走了,她也不知道我是谁,又为何要露面拖累她?”

    “那后来您就任凭她颠沛流离吗?”

    “后来我就自顾无暇了。最初起兵的时候我们才几千人,第一场战争我们对的是周军上万的人马。

    “而那时候的兵马只有一半是正规的军队,另一半只是散兵游勇,我们连自己生死都顾不上,睡觉的时候都在想着怎么绝地反击——

    “她幸亏是没有跟着我,要跟着我,就算是后来不寻短见,也会在还没有生下你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我听说母亲出事的客栈离父亲的营地不过两百里!”

    皇帝望着他:“知道的还挺多。”

    太子换了个问题:“既然父皇没有露过面,那么姨母是怎么找到父皇的?”

    “因为是我让他们往徐州来的。”

    “……是您?”

    “没错。周室暴政,各地百姓怨声载道已久,我们经过大半年的征战,已经召集了不少兵勇,亦有好些投诚加入的将士。

    “那会儿我虽仍然不敢跟你母亲接触,但是我给了信给你姨母,让她引着你母亲舅舅一行往我军周围城镇行走,如此我对他们的处境便有把握。”

    “也就是说,姨母一直跟您有联系?”

    “不是一直,”皇帝端起桌上的冷茶啜了一口,“是知道他们准备离家避乱的时候。

    “我想还有谁能比我更清楚如何避乱的呢?于是就主动找到了你姨母,让她配合我,引着大家往我给的路线走。

    “她想活命,当然会听我的,但我也没告诉她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