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凌和高贻他们竟然都来了,一是为道贺,二是为打听因由。

    下晌又上了趟衙门,到了傍晚,他便着唐素去李家传话李南风,约定戌时去接她。

    上旬的月光仍然不那么亮,戌时还只有一弯镰刀月悬在半空。

    李南风在角门外上了晏衡的马车,便往竹心庵驶来。

    路上她问:“你的伤要不要紧?”

    “不要紧。”晏衡看了眼她。

    李南风点点头:“要小心点。”

    庵里有晚课,戌时终止。

    裴寂听着梵音落下,立在窗前仍无动于衷。

    在竹心庵已经呆了有一个昼夜,这一个昼夜里,檀心他们仍在坚持劝说他出城,他也没有再反对。

    他也不知道去找李南风主动摊牌有多少胜算。毕竟双方的身份和立场摆在那里,哪怕他知道她会不一样,显然也的确没有理由无条件地去相信一个站在对立面的人。

    但也很显然,他还没有找到能顺利出城的法子。他并不担心他自己,却担心徐幽他们。他们并没有多少自保的能力,而无论如何,他们对郑王府是衷心的,他应该保全他们。

    “好在此处还算安全,公子不用着急。姑姑让我给公子备了酒,公子若是睡不着,不妨饮一些助眠。”

    少女给他铺好床,又把托盘上的酒壶与杯盏放到桌上。

    扶窗而立的他静默片刻,忽然扭了头看过来:“我听说高贻还在城里。打从那年你们分开之后,彼此还没有见过面吧?”

    少女手顿住。

    “你去看过他吗?”他目光深深。

    **头垂下,手抚着酒壶,半晌后嗯了一声。

    裴寂复看着窗外夜色:“等我们事情办完了,你会去找他吗?”

    **垂目良久,幽幽道:“应该不会吧。找了也只是徒添伤感。我能蒙他惦记那么些年,能得到他正经前来提亲,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能来提亲,便说明他对我的一番心意,那么如今这样,跟嫁了给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分别。

    “而他,会娶上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裴寂望回窗外,半晌后点点头:“其实我曾经有个愿望,希望我长大以后,能带着大家找个山明水秀的村落定居下来,做个知足的百姓,比邻而居,守几亩田,种上几亩地的菜,然后跟那个彼此投缘的人生儿育女。

    “我没有想过,那些隔段时间就会来看看我的叔叔伯伯,姑姑姨母,他们关心我的功课和武功,原来竟是在等我长大,等着我来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