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崽子!就…就知道翻墙!给老子出来!”为首的家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追到门口瞧见马车,呆楞了一瞬,脚步一停,后面几个跟班就乱七八糟地撞了上来。
“哎哟!”一堆人骂骂咧咧地挤在门口,为首的人被后头的家丁推得在马车前摔了个大马趴,怎么瞧怎么滑稽。
莫邪看得傻了,都忘记了要抓刚才的那团影子。好半会儿才转身看看后头没有动静的车厢,又看看那几个家丁,耸肩问:“这唱的是哪一出?”
“有小贼在你车上!”摔倒的人捂着腰眼子站起来,龇牙咧嘴地道:”快把人交出来!”
“小贼?”莫邪又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主子?”
车厢里有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像是有东西被丢得撞到了车壁。接着车帘再次被掀开,睡眼惺忪的人倚在门口,青丝微散,颇有些不耐烦:“什么小贼?”
“别想抵赖!刚刚老子亲眼看见……”家丁插着腰,嘴里大声吼着,抬眼过去一瞧,后半句话却哽在了喉咙里。
“看见什么?”车上的人像是被扰了睡眠,一双凤眼微恼地半睁。华带飞髾,眉目似炎夏里最清凉的泉水,看得几个家丁一时间失了神。
“看见…看见什么来着?”为首的人呆呆问旁边的跟班。
一群小跟班吞了吞口水,都是两眼发直,茫然地摇头。
晋朝人偏爱容貌姣好者,所谓魏晋风骨,名士才子多衣袂飘飘,形如仙人。更有潘安卫玠之流以貌名扬后世。当世之人,姿色便可以换来十年前程似锦,一生荣华富贵。
二十四年前有天下绝色楚潋滟,以貌引得大晋江山混乱,韩代司马。更有韩氏子狐气度如华,才倾天下,且扬言孤独一生,以致大晋数千女子扬言终身不嫁。自那之后,天下之人,莫有再敢称为绝色者。
然而眼前这位……
为首的家丁是镇上有名富商周老爷家的管事,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可是眼下当真无法再多说一句。
倾国倾城,当真是倾国倾城。这样的容貌,若安在女子身上,怕是要成了第二个楚氏潋滟,引得这韩氏江山,再乱十年。
管事家丁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里也知此人该是不能惹。可是刚刚那小贼,他非抓住不可哇!
韩子矶等得不耐烦,晕车的不适感尚未褪去,眼前都是模糊不清。看这几人气势汹汹的像是来找麻烦的,便沉着嗓子喊了一句:“莫邪。”
“是。”驾车的少年跳下车去,笑眯眯地挡在那群人面前:“各位要是没什么指教,便请行个方便,让我家主人先进门去,可好?”
“这……”为难地朝那马车看了看,管事家丁咬咬牙,挥挥手让身后的人都让开路。
他爬上墙头的时候刚好看见那小贼蹿进马车,大不了在这里守着,他还就不信那人能一直住在马车里!
韩子矶晕乎乎地下车,脚着了地,总算有了些踏实的感觉。前头这宅院是小时候母后带着他住过的地方,这次来故地重游,也算是放松一番。旁边那群人虽然碍眼,却也无须理会。
刚迈步准备要上了台阶,背后却突然有一阵风飞出来,韩子矶神色一凛,下意识地就要躲。
“相公!”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马车上扑下来,牢牢地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全往他袍子上蹭:“相公啊!妾身总算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