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问事,全部暗松口气。这是问事暗语,手中水火棍,执行杖刑时,有三种情况:走心、走力和走手。杖走心,用心打,二十杖内必死人;杖走力,用力打,生死听天由命;杖走手,走过场,百杖后生龙活虎。

    主事官发话,有人被黑锅,自然敷衍了事。他们打心底,也不想着实打,会遭报应的。棍子高高举起,气势十足落下,却豪无杀伤力。武康的预感很准,都官郎中刘广宗,确实手下留情,确实是求生关键。

    殿外文武百官,大多心知肚明,没人开口点破。邢部尚书唐临,觉察被人凝视,循着视线望去,竟是长孙无忌。见他频频使眼色,不禁嗤之以鼻,直接偏过头去。

    实在不敢想象,堂堂三朝元老,凌烟阁首功大臣,心胸如此狭隘。老夫敬重武康,敬重楚国夫人,徇私一次又如何?你若追究责任,我便处罚刘广宗,你能奈我何?

    然即便如此,小晴依旧艰难,撕心裂肺的痛,麻痹她的神经。盯着万民书,视线逐渐迷离,寸寸拉进距离。不知过多久,接触布卷那刻,终于抑不住泪水。

    手失去知觉,用嘴咬绳索,解开万民书。感觉被抱住,艰难抬起头,僵硬的身体,瞬间酥软。媚娘突然出现,额头大汗淋漓,将她搂住怀里。单手扯开绳索,李九焦急走来,百官悉数跟随,来到百杖林外。

    媚娘抹去眼泪,用力推开布卷,万民书翻滚,碰触李九双脚。看见密麻签名,李九登时暴喝,百官左右分开。李义府和杜正伦,在布卷前俯身,脚步快速后退。

    万民书逐渐展开,足有二十余丈,平铺太极殿台阶。百官围上来,看万民签名,皆唉声叹气。密麻的人名,虽奇丑无比,虽不堪入目,却最为真实。满腹经纶的百官,没因字丑而鄙视,却因字丑而敬畏。

    李九转身迈步,注视白布黑字,从西边走到尽头,从东边回到原点,一时感慨万千。小晴艰难开口,声音虚弱沙哑:“婺州万民上表,为婺州刺史求情,求陛下法外开恩。”

    媚娘仰起头,向李九哀求:“陛下可派人查看,若有笔迹类似,若有弄虚作假,妾亲手撕毁此书。若是万民上表,请求陛下开恩,接受万民之意,赦免康郎之罪。”

    李义府首先响应,单膝跪倒,高举官笏,高呼“陛下开恩”。袁公瑜和许敬宗,紧随其后附议,然后是袁公瑜和唐临。不到半分钟,百官跪倒一半,皆为武康求情。

    关陇群臣,犹豫片刻,小部分跪倒。李义府看万民书,嘴角扯出诡笑,直视长孙无忌,阴阳怪气儿道:“万民书首签名,婺州长史长孙诠,是新城公主的驸马,长孙太尉的堂弟。太尉必杀的人,堂弟要保的人,不觉的可笑吗?”

    长孙无忌闻言,盯着长孙诠三字,刹那咬紧牙关。韩瑗见大势已去,举官笏跪倒,带动整个关陇。最后站着的,是李勣和长孙无忌,皆闭目不言。

    李九闪过狠戾,直视长孙无忌,淡淡说道:“请舅舅回答,万民上表的官员,是不是好官?朕欲斩杀好官,婺州十数万百姓,会不会骂朕是昏君?”

    很严厉的质问,长孙无忌惊愕,撩起衣袍跪倒,垂头缄默不言。李勣诡笑,单膝跪倒:“启禀陛下,前日臣在酒肆,有个杜姓汉子,请臣买重宝。他言辞凿凿,声称手中物,是陛下的旧衣。”

    无忌陡然睁眼,视线饱含怒气,李勣浑不在意,继续汇报着:“臣自然不信,便一问究竟。卖宝人声称,尚衣局的杜奉御,是他的表兄,御袍千真万确。臣欲继续查问,他却仓惶逃命。臣年老力衰,部曲酒囊饭袋,他逃之夭夭。”

    瞪眼说瞎话,众人心知肚明,却没有人反驳。李义府举官笏,开始剖析推理:“尚衣局旧衣有数,陛下的旧衣,只曾赏赐武康。若司空所言不虚,杜奉御偷龙转凤,呈给皇后的紫衣,并非真正的旧衣。”

    许敬宗接话:“杜奉御监守自盗,犯大不敬之罪,按律流刑两千里。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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