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相当郁闷,坐上豪华马车,气呼呼假寐,不搭理这姑奶奶。九娘也不生气,招呼司机开车,往他腿上一坐,脑袋在他胸膛蹭几下,也闭眼假寐。岂有此理,也不安慰我?武康彻底没了脾气。
一路颠簸,再加昨天没睡好,渐渐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又是迷迷糊糊间,听到保镖呵斥,女人啜泣,以及男人怒吼。瞬间睁眼,马车已经停下,保镖依旧呵斥:“兀那妇人,此乃司法武参军车架,速速闪开路。”
车外很快安静,几秒钟后,竟传来女人喊冤:“民妇冤枉,求武公主持公道,民妇冤枉啊!”
牵涉到公事,保镖不敢呵斥,只剩妇人喊冤,以及男人喝骂。武康有些懵,这大过年的,衙门都放假了,喊什么冤啊?本想吩咐保镖打发,突然想到什么,看向九娘贱笑道:“下车问案,继续去枯荣山,请娘子二选一!”
九娘白他一眼,哼哼道:“当然问案啦!滑翔翼在,枯荣山也在,时间多的是。外面妇人哭的伤心,一定有大冤屈,咱今天不飞了,赶紧去问案。”
“遵娘子令”,武康呵呵一笑,闪身掀开车帘。刚跳下车,就听身后咳嗽,无奈撇撇嘴,转身把她抱下车。来到保镖身前,皱起眉头摆出官威,看向跪着妇人和旁边男人。
年纪二十左右,衣着打扮光鲜,是吃喝不愁的中产家庭。待他们行过礼,武康上前两步,打着官腔:“你先别哭,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因何喊冤,速速起来回话。”
“奴谢武参军”,妇人慢慢起身,捂着嘴呜咽:“民妇张吴氏,家住南边张孙庄,这是奴家夫君。今早刚吃过早饭,夫君丢给奴休书,要休了奴家,冤枉啊...”
妇人泣不成声,武康有些头疼,最怕处理女人官司,那是相当麻烦。立案调查麻烦,不能带妇人回衙问话,得亲自去她家。问话的时候,至少两位家属旁听。
审案时麻烦,不敢随便动刑,万一摧残死了,自己要倒大霉。她们老是哭哭啼啼,你还不能呵斥,越呵斥哭的越凶;判案时麻烦,除了死罪、通奸,其余情况,你都得找借口,不让她们坐牢,让家属带回家看管。
正头疼着,九娘越俎代庖,冲保镖发号施令:“守住道路前后,如有路人经过,就说司法参军断案,请他们稍待。所有人除了事主,离开五丈距离,禁止偷听问案经过,否则定罚不赦。”
杂乱的应诺,保镖、车夫、仆人马上散开。武康有些懵,到底谁是司法参军?也懒得搭理她,正要继续问,九娘又行动了,接过妇人手中休书,狗头军师似的递了过来。
在小眼神儿威胁下,无奈打开信封,阅读那份休书。眉头渐渐皱起,折叠休书放入信封,递给旁边九娘,看向青年说:“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与此女子是何关系,速速报与本官知晓。”
青年再次施礼,不卑不亢道:“武公容禀,某姓吴名和堤,家住婺州城南张孙庄,此乃某的发妻张吴氏。这份休书,是某亲手所写,某要休妻。”
武康斟酌片刻,说道:“永徽律之户婚,第四十条,妻无七出。七出者:一为无子,五十岁时无子嗣;二为淫邪;三为不侍养翁姑;四为口舌争吵;五为偷窃财务;六为生性嫉妒;七为身犯难治恶病。”
略微停顿下,盯着吴和堤说:“妻犯七出,夫方可强制离婚,由双方父母和证人署名,拿休书去衙门备案,婚姻关系解除。这份休书虽有署名,却没休妻原因,也就是你妻所犯七出,自然无效。你识文断字,为何不写原因,究竟有何隐情,从实招来!”
吴和堤苦了脸,嘴唇哆嗦欲言又止。九娘貌似很鄙夷他,看向张吴氏微笑:“娘子不必悲伤,休书不写原因,法律不会承认。这份儿休书无效,他非但不能休你,同时触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