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靠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他只是作出合理的判断,断没有诅咒白孤的意思。白孤是一个不愿意吐露心思的男人,以他的面貌、他的风度、他的学识,主动向他凑近的女人也绝不会少,只是白孤并不喜欢与人亲密地接触,也不愿意向他人敞开心扉,久而久之,女人们便离开了他。

    忽然,玄君阳听到房间传来微微的低吟声,深沉舒缓,像是一种邀约。

    于是他坐起身子,看向正对着沙发的书桌。

    那书桌上摆放着白孤与简深入裂谷断崖、从密林之中取出的东西——不过是一个小而拙的雕塑,不管是材质还是技艺,都像是小孩子的作品。在刚被白孤取出的时候,雕塑上还沾满了苔藓和泥土,现在经过一番擦洗倒有了那么点样子。面目变得清晰就更让玄君阳觉得是那种恶作剧一样的产物了。

    虽然证实了格雷家那本怪诞的“童话书注解”所言不虚,但这依然不能证明这雕塑就跟那本破书里记载的东西能严丝合缝地吻合起来。

    但据白孤和简所言,这雕塑确实在他们二人的眼中出现过类似生命一般的呼吸与波动,并指引着二人在密林之中寻得了这几乎不可能被找到的所在。

    撇了撇嘴,玄君阳不屑一顾地看着那个雕塑。圆柱的基底上雕出的似乎是一个类人的生物,有着翅膀一般的东西护住它的双肋,它的双手也畏缩地藏在翅膀之下。最让玄君阳讨厌的是它的脸——只有眼睛,没有其他的器官,因为雕刻手法的低劣导致那双眼睛看上去大而无神地盯着玄君阳。在没有旁人、灯火又摇摆不定的房间中,那面无表情的凝视不禁令玄君阳打了一个冷战。

    玄君阳讨厌恐惧的感觉。他是个史学家,并不是神学家,没有必要感到恐惧。这样想着,玄君阳站起身来,向那个雕像走过去。

    该死的雕塑,仿佛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让人觉得那双眼睛是在看着自己。玄君阳的脑海中依然回荡着也许并不存在于空间中的悠悠低鸣,他将脸凑近雕像,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纹路。

    还是没有察觉到什么端倪。

    于是玄君阳低声地念叨着古老译本上的文字。

    “曾有权能,自天外来,坠落冠海中……”

    白孤伏在书桌上,迅速而简捷地书写着。他想依靠这种方式来放空自己杂乱的思绪。纵使他对绝大多数的哲学观念都了然于胸,真正到了自己的处境之上,脑子又成了古今中外哲学家抡王八拳的擂台。

    “本以为逃脱了父亲的安排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实现了自由。来到伦敦后才知晓,柴米油盐、为人处世、学问研究、生老病死,哪有什么自由可言。人生下来就不得自由,所谓的内心之自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麻醉罢了。”

    奋笔疾书,白孤的纸上中文与英文交杂在一起,笔迹也快得潦草。这并不是什么日记,只是写完随即便要被丢进纸篓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简的期待,因为我本就不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过多的期待,只是有的时候想到能与这样一位女子共度……”

    尚未写完,隔壁玄君阳的房间忽然传来非常沉闷而剧烈的“咕咚”一声,绝对是玄君阳摔倒在地。

    “君阳!”停下笔来,白孤冲门外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玄君阳?”

    依然没有回应。

    “搞什么呢?”丢下笔,白孤快速起身。

    他的心里已然焦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