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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勇气也许并非真实,但你的恐惧定无半份虚假。——首语
伦敦的居民似乎并不怎样地惧怕冬天的寒冷,所以就连西风女神都无兴趣常驻于此。很快,冰雪消融,风里就有了春天的味道。
春天的味道玄君阳并不清楚,但医院的味道他很明了,因为消毒水的刺激会无端地让人萌生恐惧的情绪。大多数人害怕医生,想必是因为这个职业自然而然地就与死亡有了关联。
“总之,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眼圈发紫的医生表情严肃至极,如若是精神脆弱的患者估计还没有知晓病情就已经被那副模样吓得失却了一魂二魄。
前面冗长的陈述,玄君阳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只要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
“还有救么?”他看着地面,向医生询问道。
没有得到回应,因为直视着地面砖的他根本看不见医生摇头的模样。
从医院里走出来,玄君阳觉得有些头晕。他不知道这是因为阳光过于刺眼还是因为自己脑袋里的东西在压迫神经。
“真他妈的……”眼神迷茫地盯着街上的人,玄君阳自然而然地就骂了出来,“晚上还有约呢。”
一开始只是流鼻血——就是白孤与简·格雷“互诉衷肠”的那晚出现的症状——后来开始头晕、头痛,当他开始难以忍受这经常打断他思绪的病症之后,才不得已去了医院。只是他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短短不到三个月的功夫,脑袋里的东西就已经发展壮大成了令医生都束手无策的异物。
他没想到,自己离开了硝烟滚滚的故土、离开了动荡不安的家乡,却还是没能逃离死亡的千里相随——如果这个医生非是“蒙古大夫”,自己的性命终究要终结在两年年的某个清晨或者傍晚。
走在回家的路上,玄君阳能清楚的听见周围的人在夸赞这难得的好天气。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他讨厌被设限的人生:几点起床、几点睡去,今天作甚、明天作甚,他很讨厌。自然,他也讨厌自己的寿命被早早下了论断,而且还是如此的早。
玄君阳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自己迎来这样的结局,大概是被母亲生下的必然。也许作那女人的孩子,没有一个能得到善终。
不知道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也许是要窒息,也许是会聋哑。自己这一脑子的思虑会怎样?是要去往另一个地方,还是就此化为虚无,连自己存在的本身都干干净净地消散?
根本想象不到。
玄君阳想象不出自己死后会去向何处,他只能想象到自己的意识随着身体一同消散,也许是颗粒状的、也许是絮状的,但终究是要消失。
感受着幻想出的自己死去时的感觉,玄君阳的身体开始发冷。
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因为不管如何去推测、去想象、却观察,都不可能得出结论,因为有资格感受死亡的人没有能重新醒过来的。
一阵强烈的呕吐感从肠胃里顶上来。
“呕!”扶住手边的墙壁,玄君阳没能压抑住这份因为恐惧而生发出的身体的排斥。胃部剧烈地抽动,身体自然地俯身,他的早饭就这样从胃里冲了出来。
好痛苦。还没有死亡,就已经开始被这份恐惧折磨了。
“先生,您没事吧?”看见玄君阳毫无征兆的反应,就连路过的陌生人都忍不住要询问一下。
摆了摆手,玄君阳擦去眼泪。他还说不出话来,嘴里有一股酸腐而辛辣的味道,还有残留在口腔中的呕吐物,让他一时间难以张口。
他根本就不在意那个路人的言语与关心。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他自己的呼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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